站在齊國大殿上的刺客夭離,神情漠然,無悲無喜。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其他表情。但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無異於閃爍著寒芒的刀劍。
“你說什麼?誰指使你的……血口噴人!”
田紀的臉色變得十分嚇人。誰都明白,這件事可不是鬧著玩的。自己當然知道,他們明明沒有做過的事,可是名叫雲居的這傢伙,為什麼就一口咬定是他和公子田恤指使的呢?如果說只刺殺趙王還有轉圜餘地的話,那麼再加上被指證意圖謀害齊王,可就罪孽深重,萬死難贖了!
夭離甩了甩亂糟糟的頭髮,他是一個愛乾淨的人。在孔雀臺上被那個厲害的高手用劍所傷,四肢都被封住了筋脈,即便現在把他解開繩索,他也已經很難逃脫。這樣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尤其是帶著血跡的衣衫貼在身上,還有被弄亂的髮髻,讓他很是惱火。如果和這些比起來,生死似乎倒算不了什麼了。
夭離抬起頭來,看著這幾個好像隨時就會撲過來把他撕成碎片兒的將軍,他的嘴角露出若有若無的冷笑。誰都不知道他的心裡在想什麼。世間碌碌之人怎知道他的抱負呢?也許,站在不遠處的趙王楚江眠能夠了解一些?
夭離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但自從在兩個時辰之前的那一番對話之後,他就相信,這個他費盡心思想要刺殺的人,能夠真正瞭解他心中的刺客信條。
“你幫我做一件事吧……然後,我就會放你走。”
“我只求速死……多說無益!”
“可是,你的使命並沒有完成,這麼輕易的就死去,會甘心嗎?”
“那是我的事,不需你多操心。”
“沒有人願意死的,你也不例外。只不過替我去證明一件事,你就能夠活著離開。”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因為……我是楚江眠啊!”
想起那張非常年輕的臉說出這句話時的表情,夭離心中就有些發苦。果然,他已經別無選擇。更何況,如果按照對方所說去做的話,對於燕國來說,卻是有利無害。雖然他並不知道楚江眠這樣做的目的,但他並不介意讓齊國更亂一些。
在場之人沒有人是傻子。尤其是上大夫公孫忌這幾個,他們久經世事,見機極快。不管事實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既然趙王楚江眠已經給他們創造了一個這麼好的機會,如果還不好好抓住,那他們就太蠢了。
“我早就懷疑這件事有人主使!果然不出所料……哼!如此膽大妄為,喪心病狂,真是駭人聽聞啊!國相大人,事到如今,你怎麼說?”
公孫忌馬上就跳了出來,大聲質問著。既然雙方的矛盾已經不可調和,早早晚晚都會形成尖銳的對立。那麼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道理,他當然比誰都懂得多。
齊國相也是老奸巨猾之輩。自從那名刺客被帶進殿來,他就感覺到形勢開始大為不妙。雖然還弄不清楚這其中到底有什麼曲折,但那刺客的身份是軍中校官,卻是無可狡辯的事實。而他親口承認是田紀和公子田恤主使的行刺,如果應對不好,後果將會非常嚴重。
“刺客的一面之詞,不足為信!長公子和田將軍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呢?這背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陰謀。容老夫細細的調查明白……。”
“還調查什麼啊?人證物證俱在,事實清楚明白。如果國相大人還想包庇的話,怎麼能夠對得起大王的信任?怎麼對得起趙王親自帶兵來救之誼?又怎麼對得起齊國所有民眾呢?!”
上大夫公孫忌滿臉激憤,聲音尖厲。他的這一連串質問果然厲害。齊國相不由自主退後了一步,一時半會兒不知該如何應對。卻聽到旁邊有人冷冷的說道。
“就憑一個刺客的胡亂指控,你們就想要栽贓陷害我和長公子?真是異想天開啊!如果真的要這樣肆意妄為,你們可曾想過後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