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張超說的這幾條,也確實是不能退讓的。就算只是緩兵之計,也得有底線。要不然,就算和談成功,那也是李世民的嚴重失敗。
到時,朝廷那邊沒法交待,甚至會讓太子以此為攻擊藉口。
“那就先這樣,城防先交給右後軍防守,我先去洗個澡然後睡一覺,好多天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希望等我醒來時,聽到的不是吐谷渾又圍城了,而是已經同意撤離了!”
諸將對於李世民把隴西城防重任交給了張超,也都沒意見。
憑著這一路來的精彩表現,張超已經不僅是個名醫、學士,還是個天才將軍了。大家放心的把隴西城交給了張超,然後去洗澡、睡覺去了。
平靜的一天。
慕容伏允直接把兵撤回了三十里外的渭州治所襄武城,許敬宗帶著幾車錢財去談判。
張超坐在城頭,看了一天的風景。
入夜。
清涼的夜風中,還帶著股血腥和屍臭味。
城市安靜無比,彷彿在夜色籠罩下沉睡。但城頭上月光下反射的刀光劍芒,卻表明這座城市其實是在潛伏著,隨時準備博殺。
夜風微涼,李世民在城門樓上遠眺,風捲著他赤紅的大氅在飄動。
張超踩著馬道拾級而下,他換了身絹甲,絲綢製成的甲要輕便也涼爽許多。
李世民揮手,侍衛遠遠散開,走到二十步外把守著。
張超來到他近前,向他行禮。
“這次全虧你捨命來援,沒有你,我肯定已經化做了城外的一捧土。”李世民望著夜色,頭也沒回的道。
“吉人自有天相,哪會有這麼輕易就出事。這就是天命,秦王將為大唐天子,我這次能夠殲滅三千羌賊,又成功嚇退慕容伏允,那不過是老天借我之手行事而已。”張超也望著夜色,玄之又玄的道。
“延族去了一天了,還沒有半點回音,不知道談的如何了。”
“沒訊息,就是好訊息。”張超笑道,“這說明慕容伏允起碼在考慮了,他在考慮,就說明他也有這種意思。這就如東西市裡的店鋪攤位前,肯問價的,就多少是有意想買的。若他們討價還價了,那買的意願更強,若是連價都不想問不想還,這多半是沒有買的意思的。”
“不知道太子那邊如何了?”李世民手拍打著城垛,“這一戰打的真是屈辱,我未曾打過如此的窩火的仗。”
“這並不因為殿下,實是殿下麾下無將,手中無兵。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啊,再強的將帥,也無法帶著一群農夫就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能打成現這樣,已經非常了得了。”
“可你卻帶著一群農夫創造了一個又一個戰場奇蹟!”
“只是這一次,你的身份肯定暴露了。”李世民有些遺憾的道,“他一直把張超當成一個最厲害的殺招的,準備在最關鍵的時候使用,給太子致命一擊。可這一次,張超那般捨命來救,太子知道後,肯定要對張超身份有所懷疑的。就算沒有什麼證據,也會對張超疏遠,很難再完全相信他了。
這也算是有得有失。
張超沉默了一會。
他來救援李世民的時候,已經想過那個問題了,也做過了抉擇。
“殿下,也許是時候抉擇一下了。”
“抉擇什麼?”李世民問,黑夜裡,他望著張超的目光格外的明亮。
“殿下天命有歸,可殿下現在還打算走楊廣當年的那個法子,想朝爭奪嫡,我覺得這太難。以我的觀察,陛下很傾向於太子,而且朝中宰相大臣們,也大多是支援太子的。殿下的支持者,更多的是在軍中,在朝爭中,並沒太大的影響力。”
李世民不說話,張超說的這些,他自己也清楚。
“以我的判斷,這次太子統兵抵禦突厥,固不會大勝,可也不可能敗。朝中精銳盡出,精兵猛將,只是守禦做戰的話,贏面很大。只要太子不貪功,不打出關外去,可以說敗的可能性很低。最大的可能,還是太子解了幽州、雁門之圍,收回北疆失地。然後魏徵等謀士極可能勸太子與突厥議和,最終的可能就是突厥人帶著搶到的錢糧、人口牲畜撤回關外,太子解幽州、雁門之圍,收復薊州等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