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叔,何姨,按我們先前的分析,無論我們是進是退,他們必然都做好了充足的應對準備,但我想,他們不會想到還有一個方面。 就算想到了,也無法做準備。”
“哪方面?”
“是啊!家主,您要有高見,就別跟老奴藏著掖著了,老奴也急於想曉得。”
“他們不是想用軟刀子讓我們自亂陣腳的先出手麼?我偏不,我也非要跟他們學,同樣用軟刀子回應他們……哎喲~!何姨,放手,快放手。”
“再敢跟我顯擺,我扭斷你的耳朵。”
“真是的,我好不容易有次比你們聰明的機會,你們難道就不能忍忍,讓我多顯擺一下麼?”揉著耳朵埋怨了一句後,王世華正色道:“其實很簡單。他們不就是看準我們王家在聚集人力,卻無法把這些分散的人原來的房產地契一起搬到王家,所以,他們的目的是讓我們會急於處理這些,他們才好從中作梗,讓我們王家無法脫身……我們既然無法在短時間內脫身,為何不反其道而行之?”
“講具體點。”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們偏偏不處理這些房產地契了,而是跟他們一樣耍無賴,讓那些加入我們王家的人,每個月都派人回去住一段時間,保留住他們原來的房產地契,這樣一來,就該他們著急的去想辦法制止我們王家藉機擴大地盤了……江叔,何姨,我這法子如何?”
江叔跟何梅愣愣地想了想,對視一眼後,同時對王世華伸出大拇指,高叫一聲:“高!”
世家大族擴張的通用辦法是:現在目標的地盤上買下一塊地,等於把一隻腳踩了進去,然後,慢慢地把身體擠進去,最後,把對方趕出去,使這塊地盤成為自家的。
而王世華現在法子就是這樣:既然全縣各地都有王家新加入者留下的房產地契,那就等於在全縣各地都留下了一塊一腳踩進去的契機。雖然以王家目前的財力,還無法遍地開花,全線出擊,可正因為到處都有機會,另外三家想要阻止王家擴張,就得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來圍堵,如此一來,王家僅僅在財力上就能達到四兩撥千斤的目的——王家隨便表示一下對某個地方感興趣的意思,另外三家就得全力以赴的去圍堵,但問題是,萬一這是王家玩的聲東擊西的手段呢?而且,處處皆是如此,他們三家處處圍堵,就是揹著金山來圍堵,財力上也遠遠不夠。
而在地盤上,王世華就可以隨便挑,到時候,只需重點照顧幾個關鍵的地方扎穩腳跟,王家在全域性的佈局上,就能佔得絕對的先機……換成這個思路,王家先前的劣勢,成了絕對的優勢,另外三家又不得不被牽著鼻子走了。
“家主,這個法子好是好,可關鍵點就在於,那些小宗族不幹,非要以宗族的名義開除那些加入到我王家的人,到時候,怎麼辦?”
王世華淡淡一笑,正要開口,何梅卻斬釘截鐵的說:“那就殺雞儆猴,看看他們三家到底敢不敢跳出來直接面對我王家。”
“何姨,您講的這個辦法雖然好,但我這裡還有個更好的,而且,是不用我們親自動手的法子。”王世華自信的笑道:“宗族畢竟是宗族,只是本地的觀念,不是法律,更無法拿到法律的檯面上來講。兩位可不要忘了,我們現在可是民國了,是有政府的。如果他們以宗族的名義去強佔私人土地,我們大可以到政府去告狀伸冤,請政府出面主持公道……”
別人跟他講本地觀念,講四大家族,他就跟人談政府,高舉法律大利器;等別人要跟他**律,他就跟人講本地觀念……這不是耍無賴是什麼?只是做的比較好看而已。
“這法子太好了!如此一來,就變成了他們三家跟政府對抗,我們王家不僅不用跟人打仗,還能笑看著坐收漁翁之利了。”
三人如狡猾的狐狸一樣的笑了起來,王世華還特意小聲,卻極為得意的說:“更絕的是,現在,縣裡的人口薄就在我手裡,我要說他的戶口沒過戶到我王家來,黃鼠狼都得啞巴吃黃連——有苦自知!不得不硬著頭皮承認。哈!哈……”
當初用兩萬斤糧食換來這個戶口薄借用一個月,王世華覺得很吃虧,可機緣巧合下,現在看來,這是賺大發了。
接下來,三人就這個計策進行了充分而熱鬧的商談,一直到吳媽用盤子端著三個碗進來,才算暫時告一段落。
當天晚上,王世華就給州府吉首市裡的王家分店發去電報——高價聘請律師。
在湘西各縣,因為本土觀念的原因,大家有事都會習慣性的先請保長保長一般都由小族的族長擔任判決,鬧的不可開交,或者保長都判決不了,才會在萬不得已時告到政府。加之官場**極其嚴重,有請律師的錢,還不如用來買通關係。所以,在這裡,律師的生存空間很小。全州唯一一家‘民生律師事務所’設立在州府,還是湖南省民生律師事務所的分所,生意也只能勉強維持。四個有資格證的律師,六個實習生——請不起雜役,實習生只能當兼職。
黃為生是州民生律師事務所的所長,今年三十八歲,年富力強,可看起來都有四十五六了,只因他為了這個律師事務所操碎了心。
今日,他正在辦公室裡親自整理一樁案子的資料,突然,秘書開啟大門衝進來就大叫:“所長,喜事,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