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0日,中午…
“家主,這是您讓我調查那些保長所犯之事的名單和材料,請您過目。”
看著書桌上厚厚地一踏材料,王世華心頭有點鬱悶:怪自己當初下令調查時沒有講清楚,只講調查各村保長是否與糧商勾結之事,卻並沒有說不要調查保長們以前的事,讓靜叔以為自己要收拾這些保長,自然要下力氣把這些保長以往所犯的惡劣之事都調查清楚,以便證據更為充足。
說實話,自己手下各村各寨的保長們是什麼貨色,王世華心裡一清二楚,他們所犯的事,或多或少都聽聞過。可對於高高在上的王世華來說,最在意這些保長的兩個方面:忠心與辦事能力。至於別的,什麼調戲村婦,剝削百姓,對王世華來講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保長勾結糧商欺騙自己,那就是忠心方面出了問題,所以王世華才會勃然大怒的要去調查。
靜叔還是很能辦事的,知道給領導看的材料,要把最重要或者說最惡劣的一份擺在最上面,但裡面的內容卻得由淺入深。這樣,即可少造殺戮,又可起到震懾作用。
王世華拿起第一份,開啟一看,是毒龍村保長葛乾民的材料。
此人五十多歲,二十多年前從他老子手上接過保長之位後,真可謂惡貫滿盈。
偷雞摸狗之類的算不了什麼,後面卻越來越嚴重,尤其是他藉著這次大災之機,不僅侵吞外村人的土地,連本村的也沒放過,僅僅三個月,就多了八十多畝良田,一百四十多畝旱田和三座大山。如果說只有這些,王世華念他辦事能力強,對自己又忠心,還能找個理由原諒他:這是他的本事,用的是他自家的錢,我也不好說什麼。但可恨的是,他勾結的不是一撥糧商,而是三撥,可謂來者不拒。最該殺的是,他把王世華調撥給他們村裡的糧食,以舊換新、弄虛作假(往裡面摻沙子),還剋扣了三分之一,並把剋扣下來的偷偷高價賣給糧商……種種惡行,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看完這份後,面色陰沉的王世華閉眼想了想,沒出聲,又接著看下一份……
當看到第八份,見裡面只是一些欺壓百姓的事,並沒有與糧商勾結之事,王世華放下材料,問道:“靜叔,下面的都與糧商有無關聯?”
“家主,只有上面七份與糧商有關聯,剩下的都沒有。”
王世華長鬆一口氣:除去龍塘鎮、王家坪、老司城和觀虎寨四處,剩下的二十五個保長,只有七人壞了規矩,比王世華預想的要少得多,這讓他心頭稍稍感到欣慰。
想了想,王世華把材料遞給靜叔,笑道:“把這些材料都收好,尤其是那七份,不要讓人看見了。”
靜叔一愣,趕緊問道:“家主,請您示下,對這些傢伙該如何處置?”
“先放著。”
“放著?不抓麼?”
“不急。”王世華淡淡一笑,道:“我女兒打十招(本地風俗,孩子出生後的第十天擺酒慶賀,跟擺滿月酒一個意思,只是時間提前了而已)之前,不宜見血,對孩子的將來不好……一切等打十招過後再處理。”父愛的偉大就在這裡,連以前不怎麼信迷信的王世華,為了孩子,也不得不信這一套了。
“是…”
就在這時,見一個丫鬟來稟報:王金翠睜眼了,老夫人請王世華快去看。
“哈…哈…我王世華的女兒就是紮實,別人家的孩子最少也得三天才睜眼,我閨女兩天不到就睜眼了,哈…哈……”王世華大笑著讚揚了一下自己閨女的厲害,一溜煙跑了。
王田氏這兩天做夢都在笑:她沒有閨女,很是遺憾,都成心病了,如今,有了孫女,自然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抱在手心怕掉了。奶媽除了喂孩子,張翠雲除了晚上陪孩子睡覺外,其餘的時間孩子全被她霸佔著,見人就自誇孩子如何如何好……天地良心,孩子出生還沒到兩天,哪裡看的出好壞?
在張翠雲的房裡跟大家其樂融融地哄著孩子高興了一會兒,王世華又來到龍塘鎮上擴建學校的工地。
如今糧食緊張,連帶著大家只要有一口吃的就滿足了,當然得自降身價,各類技術活都是由專業人士來做,別人就算想進去打工,也必須是身強力壯的。
而自從王金翠出生,為了慶賀,王世華下令,這十天內,龍塘鎮天天施粥。導致鎮上流民暴增,從原先的一千餘人一下子漲到了四千多人,並還有源源不斷的流民趕來,讓龍塘鎮周圍的山林,到處都搭建的是簡陋棚子。不過,因為有槍兵維護持續,鎮上還沒什麼騷亂。王世華又規定要講衛生,流民最少也要三天洗一次澡,再加上楊光明大力義診,因而也沒出現瘟疫。
在工地巡視了一遍,對幾個負責人半囑咐半威脅的說:“學校是我王家萬事根基之所,是重中之重,一定要把房子修好,萬不能偷工減料……要是讓風一刮就倒,或者住上幾年就四面透風,不用我講,你們也該曉得是麼子下場。”
“家主放心,我等曉得其中的厲害,更曉得修建學校是在做善事,又豈敢做昧良心的事。”
王世華點點頭,又囑咐幾句,讓他們回去繼續監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