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語靠著枕頭看著窗外,陽光從窗戶灑進來,落在床邊,她眼睫半垂著,一言不發的模樣似乎出神也像是發呆,看不出在想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被推開,聽見聲音,溫知語慢半拍地轉頭。
隔著幾步,兩個人的視線撞上,周靈昀問:“醫生來過了?”
他身上的衣服換過,大概是洗了澡,熬過一夜的倦意被洗掉,苦橙葉的氣息淺淡清冽,帶一點微苦的冷意,整個人渾身上下幹淨清爽,簡單地穿了件質地很好的緞面白襯衫,額前的發被風吹得有點亂,露出深邃的五官,眉眼清晰微微下壓,一雙利落微挑的鳳眼。
“你被收養之後沒兩天,有人家找來,看到照片說想見你一面。”
“那間倉庫後來被鏟掉,你現在想起來當時發生了什麼嗎?”
......
——最後一個問題,你是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了麼?
溫知語看著他,距離突然分不清,似乎很遠,又好像很近。
腦子裡沒有對那些話的記憶,空蕩沒有實感,過往的片段一點點地從腦海深處浮現出來。
但沒有這張足夠讓人一眼就印象深刻的臉。
那次意外之後她被方家收養,進入新的家庭和人生軌道,決心將過去的一切就留在過去,往前看,不去回想,也很少深究。
於是那場大火燒掉那間倉庫,也吞噬她一段無關緊要的記憶。
溫知語不知道裡面會有周靈昀。
……她忘記了。
甚至後來碰見很多次,也從來沒有想起來過。
“怎麼了?”
“......”
原來他真的差一點就是她的哥哥了。
溫知語垂了下眼。
想說沒事,但聲音發不出來,順著他的話搖頭,但這個念頭出來的一瞬間湧上來的酸澀感幾乎要把胸腔都淹沒,斷線的眼淚噼裡啪啦砸在手背上。
她還是第一次這麼哭,周靈昀也愣了瞬,但反應很快,走到床邊先擦一把她的眼淚,手指落在下巴抬起一點,摸她的喉嚨是不是還沒消腫,像是怕嚇到人,再開口的語氣溫柔得要命:“嚇到了?”
溫知語搖頭又點頭,整個人在這瞬間被一股說不清的情緒罩住,思緒很亂,說不出話也不知道能說什麼,只是一直哭,周靈昀就也沒能再說出話。
他把她從病床上抱起來,一隻手拖臀面對面抱的姿勢,另一隻手安撫地輕拍她的背,溫知語頭埋在他肩膀上,抱著他的脖頸,聽他哄人一樣說沒事了、很快就會好、他在這裡,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她的眼淚反而掉得更兇,好像一輩子都沒哭過那樣,把他肩頭的襯衫都濕透。
......
十多分鐘後,懷裡的人安靜下來。
病房門被敲響兩聲,醫生推開門,撞進這一幕進門的腳步停了下,在男人看過來的視線下示意了手裡的針劑。
周靈昀略一頷首,走到床邊把懷裡的人放回床上,溫知語那會兒已經睡著了,醫生動作輕柔但很麻利,打完針,注意到她一雙紅腫的眼睛,低聲對旁邊的人說:“呼吸道水腫的痛感可能比較明顯,但並不嚴重,好好休息兩天就會好了。”
男人低低應了聲嗯,禮貌客氣:“麻煩你了。”
溫知語在三天後出院。
複工的週五,新欄目所有素材全部審核完畢,全組人忙活了兩個多月,總算是在計劃時間內順利完成工作。
當天下午,社新部集體聚餐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