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墮神可就只有延知這一個走得近的朋友,而且兩人算得上是知音,更可況,延知如今這副樣子,可是有一大半的原因都是拜墮神所賜。
他若知道她還活著的訊息,斷然不可能還坐以待斃,怕是早就殺到這裡來了。
可他沒有,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似的,沒有任何異常的舉動。
但這座本該山毀人亡的雁仙山居然還好生生的,難道不讓人懷疑嗎?
還是說,當真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墮神的修為已經恐怖如斯,偏偏就如此精準的只削去山頭,卻不傷人一分一毫。
若是後者,淵不免也覺得有些像笑話。
見女子仍舊自顧專注棋盤上的對戰,他又開口道了一句:“墮神此舉,想來也是與你毫無干係,畢竟這麼多年,他心中只念著那隻狐妖,與你交情再好,想必在那隻狐妖和你之間,他都不會選擇你。”
這話說完,果然,延知面上的神情似乎變了變。
“如今那狐妖未死,你更是一點機會也沒有,如此絕情之人,你又何必為了他……”
“神上是以為,我愛慕墮神嗎?”延知突然抬眸看著他,面上的神情很淡。
難道不是嗎?
世人皆畏懼墮神,避他如蛇蠍,甚至不敢近其身,就怕莫名其妙的死於非命。
可延知卻偏偏反其道而行。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漸漸的成了無念神域的常客。
神界的禁地,她來去自如,淵曾經以為,墮神待她也定是不一般的,否則不會給她如此殊榮,神界那麼多不乏美貌驚人的女神,偏偏只有延知入了他的眼。
他絕不是看重皮囊之人,那就只有兩個可能。
一是因為有個不懼怕自己的人願意接近他,而延知在神界也是個性格古怪,不太能融入其中的另類,兩人便升起了惺惺相惜之情,還有一種,便是他看中了延知身上的能力,想要透過她達到某種目的。
淵雖然沒有把話說出來,可是從他的表情中,延知已經看破了一切,唇邊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嘲弄。
他當然不會懂她對於神君是什麼樣的感情。
那是不摻雜任何的男女之情在裡面的。
因為是他當年救了她,教她怎樣為人處事才可以在神界立足,她之所以變化那麼大,並不是一夕之間的成長,而是因為背後有個神秘的師父在指引她。
她的恩師老佔靈神教她的東西,遠遠不足以讓她成長到那般萬眾矚目的地步,也只有君焱,這個在歲月長河之中永存不滅的男人擁有這麼強大的能力。
延知雖然失去了神力,變成如今這般模樣,可是她從未後悔過。
她反而感到十分慶幸,因為她終於能夠用自己的力量幫到他一次,那個男人臉上黯然神傷的表情,只一次就夠了。
淵看著她久久未語,似乎陷入到過往的記憶之中無法自拔,忽而出聲問了一句:“值得嗎?你能為了他去死,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
延知眼眸輕顫了下,隨後低低的笑了:“他不需要知道什麼,也不必有負罪感,這都是我欠他的,他給予我的,是遠比生命更加珍貴的東西。”
她眼底帶著淡淡的笑意,這麼久以來,這是淵第一次見到她展露笑顏。
不是那種帶著拒人千里的冷笑,是發自內心的真切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