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輕塵捧起我的臉向著銅鏡,“你瞧瞧,我畫眉的本事還不錯吧!”
原本雜亂無章的眉毛被他幾筆勾勒出形狀,彎彎的柳葉眉顯得我整張臉佈滿了哀怨與悲傷。
他的指尖放在我雙眉之間,“別顰眉,新嫁娘要開開心心的,怎麼總皺著眉啊!”
我眉頭舒展開,苦笑一下。他笑道:“你瞧瞧你這幅樣子,笑的如此苦澀。”
他拿起桌上的梳子,替我梳著垂下的長髮。他並未像別人家嫁女那樣說些吉利話,只是一遍又一遍將我的頭髮梳順。
我感到梳子停滯在我的髮絲中間,我突然一怔從鏡子裡看見他整個人僵在原地,右手用力捏著梳子關節都泛白。
“輕塵。“我喚他一聲,他依然身如巨石一動不動。
似是門外的喜樂也停止了,整個平南王府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我心有憂怖,下意識的抓住了邑輕塵的手。恍然間窗外掠過一張臉,一張精緻的只如女媧大帝巧奪天工般雕刻精巧的臉。多一分太複雜,少一分又不夠英挺。
他衝我一笑,只有那一秒這張臉卻在我心裡留下了極大的記憶。
他掠過我的窗前,平南王府又開始了連綿不絕的喜樂,邑輕塵的梳子也頓時從髮絲間滑到髮尾。彷彿方才的那一秒不層存在一般。
剛才那個人是誰?他的笑如空氣中的絲絲涼意纏繞進我的心裡,本就失去喜悅的心更多了一層恐懼。
“輕塵,你有沒有看見剛才有個人影一閃而過?”我從銅鏡裡瞧邑輕塵,只是我看見的並不是邑輕塵而是那張豔麗妖嬈的臉。
他突然湊近我,他的鼻子眼睛都放大了無數倍,“聞人語,跟我走,我現在就帶你離開這裡。”
現在整個咸陽聚滿了捉妖師,這個人竟然能夠來去自如,到底是什麼人才能做到如此?
我道:“我不走,我要是走了邑輕塵怎麼辦?”
“你真的不走?可是你娘求著我來帶你走的,我的定身咒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他抓起我的手,卻被我掙開,“我真的不能走,我如果現在離開不就是把邑輕塵架在火上了嗎?”
那男子不由分說摟住我的腰身掠出窗前,我回望屋內,卻瞧見邑輕塵立於窗前微笑著隨著我的身影望向天邊。
我現在才明白,原來邑輕塵從未被定身,而是故意讓我離開。
可男子剛飛到與屋簷一般高的地方就重重落下來,天上不知何時出現一張金色的大網。天羅地網大陣!
男子雙目登時便成如黃金一般燦爛的顏色,兩顆獠牙也隨之冒出來。牙尖鋒利如刀,身型如蟄伏在林間的獵豹一般,弓著身子儘可能將自己放低。他將我放在石階上,“你等等我!”
他如一隻箭一般衝上雲霄,一雙利爪瞬間將金色的大網撕成碎片,金網落到地上彷彿金色的雪一般。
男子是與我們不同的屍族,唯一一個超脫三界六道與輪迴之外的族群。
他落到地上,身上有一些被金網劃傷的細小傷口正在緩慢的癒合。他沒有血流出來,全身從頭到腳的血管裡都沒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