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初:到了,剛才收拾了下房間,忘記跟你說了。
餘初:你到家了嗎?
沈舟鶴:到了,你吃飯了嗎?
餘初:還沒,沒人給我做。餘初只是一句大實話,沈舟鶴卻顧以為她在撒嬌。
沈舟鶴:以後我給你做。
餘初開玩笑的調侃他:大少爺,你還會做飯呢。
沈舟鶴:當然。沈舟鶴坐在沙發上,看了一眼廚房裡忙碌的阿姨,乾脆的對答。其實沈舟鶴根本就不會做飯,但是為了把這件事變成事實,當天晚上就跟家裡的阿姨取經了。
為了寒假不要太過無聊,餘初給自己找了份寒假工,在KFC上班。這些年來她一直如此,找盡各種理由不回那個所謂的家。
因為那裡沒有人喜歡她,歡迎她。初三那年,奶奶突然離世,臨終前把餘初託付給了她所謂的母親,那個她從五歲之後就再也沒見過的母親,她愛她,也怕她。在她的眼裡,餘初從來沒有見過,哪怕一絲對自己憐愛。
餘芳之所以接納了餘初自然也不是自願的,是迫於法院的壓力,不得不履行撫養義務。餘初多少有點自知,畢竟五歲之前的記憶她還是記得的。她知道自己是餘芳的累贅,拖累了她大半輩子,而她的出生也不是特別的合時宜,甚至可以說是不應該。
但是當她第一次踏入那個家的時候,她還是滿心期待的,小心翼翼和惶恐,她覺得只要自己夠好,就算大家不喜歡她,也會接納她的,她天真的以為。
楊家在北城的嘉慶小區,地段好,交通便利,房價也不低,小區的綠化和商業都做得很好,餘初跟在她的後面兩米多的距離,看著眼前女人的背影,覺得又熟悉又陌生。
在她僅剩的記憶中眼前的女人,頭髮很乾枯,沒有一點光澤和水份,臉色蠟黃,但是五官還是好看的,畢竟有底子,怎麼也不會太差。身形消瘦薄弱,穿著鬆鬆垮垮的衣服和褲子,臉上從來沒有笑意,尤其是看著她的時候,充滿的不耐煩,甚至仇恨。現在的她,穿著光鮮亮麗,膚色潤白又光澤,身材依然纖細,但是不等同於病態的羸弱,而是那種長久訓練出來的輕盈和有條不紊,每走一步都恰如其分,和十拿九穩。餘初想,她現在確實過得很幸福了。看她的眼神便成了冷漠,好像她是個什麼可有可無的東西。
她忍不住去觀摩四周的環境,就像是一隻兔子,走到了未知的環境,用嗅覺和皮毛去感知威脅,時刻保持警惕一般。
不過多時,就來到了一處兩層的現代獨棟別墅,院落的門只是掩著,庭院裡支稜著兩三處遮陽傘,安放著露天桌椅。
餘初心情萬分的忐忑,一口氣吊在嗓子眼,大門緩緩的被推開,一隻腳踏了進去,餘初踩在地毯之上,望著屋中光潔亮麗,一塵不染,餘初的腳像是被上了釘一般,寸步難移。
直到餘芳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拖鞋,遞給她,叫她換上,她才稍微的回過神志。可能是聽到動靜,二樓樓梯上下來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子,穿著公主裙,烏黑的長髮,眼睛又大又好看。看見餘芳便一個急步上前,抱住了她的手撒嬌:“媽媽,你怎麼才回來,我餓了,什麼時候可以吃飯。”
這是餘初第一次知道,她不知不覺中有一個妹妹,她和她現任丈夫的女兒楊幼儀。
而她摸著她的頭,安慰:“很快了再等一下。”餘初從來沒在她的臉上看見過,像母親一樣的慈愛,餘初第一次意識到原來不是她沒有,只是對自己沒有。此時她又像是被遺棄的流浪狗一樣,在門口不知所措。後面有一個人推了她一下,還很不友好的說:“在這擋什麼路。”
餘初看上他,是一個與她一般大的男孩,十五六歲,但是要比餘初要高一個頭,穿著一身黑色運動衫,脖子上掛著耳機,硬朗的五官,碎髮自然的垂下,充滿了少年的朝氣,但是整張臉臭得像是人欠他的。她與他不期而遇的對視,餘初隱約的看見,他眼中亮起而後又轉昏暗,然後是蓬勃而出的敵意,然後變成眼中不加掩飾的鄙夷,輕視和嫌棄。
餘初垂下的手,不知覺的撰緊,油然而生的卻步,她不想呆在這裡了。廳中的女人瞧見了男孩,依然是一副,慈祥溫婉之相:“小藝回來啦。”
這時站在階梯上的楊幼儀也看見了門口的餘初,望著餘芳問:“那是誰啊。”女人看著她的臉恢復了一貫的冷漠,介紹道:“忘了介紹了,那就是媽媽跟你說的,你的姐姐叫餘初,小藝,她跟你是一年的,五月生,比你大四個月。”她這個代詞,餘初第一次覺得這麼刺耳。
餘初耳邊傳來了一聲輕哼,不輕不重,剛好她聽見,確定了不是隱約,而是他當真對自己很不待見。
餘初也想輕哼,簡直無比的可笑,讓自己更加心涼的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是五月生的了,一直以來不都是六月生的嗎。
後來多少有點明白,為什麼他會對自己敵意那麼大,楊子藝是楊正礎和前妻的兒子。用他的話說就是,餘芳就是小三轉正,擠走正房,是導致他爸媽離婚的罪魁禍首。不是餘初沒在他那撈到好臉色,餘芳,嫁進楊家數十年,做牛做馬,也沒換來他一句媽,更沒得好臉色。
相對著如出一轍的餘初自然他也不可能待見。一整個屋子就楊正礎對她還算友好,就是她名義上的繼父,從未謀面,感情肯定是沒有的,或者可能是修養,或者是學識讓他始終維持著絕對的體統,彰顯他作為一家之主一視同仁的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