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德訕笑道:“圖一時口快,說那些有的沒的又有何益?改朝換代,古之常理,如今我孔有德都已歸順了大清,敕封定南王,有著享不盡的富貴榮華,反觀你二人,如此固執又是何必固執呢?”
張同敞一拍書案罵道:“無恥小人不要說自己姓孔,我不許你再侮辱先聖,你不配。你只是毛文龍的門子徒孫,賣國求榮已矣,何苦依舊自稱孔聖人的後裔,辱沒先聖名諱?”
孔有德真的被激怒,馬鞭頂了頂頭上盔胄,低低罵了句:“直娘賊的酸儒,百無一用的東西,看老子不打到你跪地求饒?”
便是喝斥著讓部下將張同敞和於元燁給綁起來,逼迫二人下跪。
同敞二人皆威武不屈,孔有德氣得跳下馬來,親自抄起一根水火棍,照著二人沒頭沒腦的亂砸起來。
尤其剛剛被張同敞罵的太狠,羞惱之際的孔有德對他下手尤其的重,一頓棍棒下來,竟打斷了張同敞的兩隻胳膊。
張同敞不哀嚎不告饒,被打期間依舊痛罵不止,孔有德猶不滿足,又用棍捎兒去戳捅他的眼睛,只給張同敞留了一隻眼睛。
斷了兩臂的張同敞,站在孔有德面前仍然昂首,被戳傷的一隻眼,眼珠子懸掛在臉頰,他卻朗聲道:
寧堪野哭萬山行,耕鑿男兒盡入營。
剩得羈人衫有袖,老僧應不駭儒生。
笑自己斷了雙臂,衣袖空懸,此後若是見到禪定的僧人,怕是該不會害怕我這個即斷了雙臂又瞎了隻眼的儒生長得像鬼吧,於公,你說呢?”
二人皆朗聲大笑,繼續賦詩談笑。
“知道你二人是堅貞不屈的所謂板蕩忠臣,本王無奈呀,只好在城北給你二人找一間小房子,讓你們繼續吟詩作對了。”
靖江王府位於桂林城的城北偏東,而桂林城的署衙在靖江王府西南,監獄和兵營位於城北偏西。孔有德說的小房子,便是監獄了。
他繼續說著:“好在你們也就只有吟詩作對這點能耐,面對本王的攻城大軍,連屁的辦法都沒有,再說張同敞張大人,若沒記錯,本王前日不是還在小溶江與你決戰嗎?
你不是和趙印選還有胡一青一起被本王打跑,又沒有血性地戰死在小溶江,而是跑回桂林城裡寫什麼狗屁的絕命詩?
呵呵,在本王看來,你根本不關心戰事的成敗,只關心自己能否死的壯烈,死的彪炳青史,好讓世人都記住你的清名。
張同敞,憑這一點,你就比你曾祖父差得遠了,他寧可似乎被萬曆皇帝挫骨揚灰,生前也要以嚴師益友的形象出現在皇帝面前,幫他、幫大明真正做些事情。
而你,只是死的轟轟烈烈又有何用?還不是應了大明許多臣子都在做的那句話,平時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