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浪眸子一沉,似乎想到了什麼。
“難為三將軍了,身為國朝的三品武將,卻也怕是許多年沒有得到一吊錢的俸祿了吧?”
“哪有俸祿啊,石柱雖然太平,可以東的襄陽許多年前就已經被張獻忠當做了什麼大西的國都。
北面的陝西有李闖,朝廷就算想給末將發俸祿,銀子也運不過來呀。”
“可不麼,沒有俸祿,拿什麼打酒啊?”天浪點了點頭,把忠靖冠還給秦佐明說:
“三將軍,看來你做得對,與其做個沒有俸祿的三品武將,還不如拿官帽去換酒呢。”
“啊,這樣還算是對呀?”秦佐明怕是也沒有想到天浪會這麼說,一時間都不知如何作答了。
這時,秦拱明不知道從哪裡又冒了出來,手裡端著個狗盆兒,沒開玩笑,那盆兒就跟狗狗吃飯時用的是同款,也不知從哪兒掏弄的。
秦拱明端著盆兒,盆兒裡乘著半生不熟的狼肉,一邊吞嚥著滾燙的狼肉,一邊囫圇著說:
“三弟就是好喝酒,這點就不如我的日子過得節儉啦。
喝酒嘛,就算是自己釀,也得有糧食不是?
咱們是將門,家裡又不種田,你說你得花多少銀子買酒啊?
三弟,你看看二哥我的喜好,喜歡吃什麼,就自己拎著一張弓,揹著一口鍋,出去打獵去。
打到什麼活物,立馬盤腿一坐,把肉下鍋裡,走到哪兒都能吃到新鮮的,還從不用花一錢銀子。
別人有酒,就蹭喝沾光,若是無酒,泉水溪水都一樣甘冽的緊啊。”
傳說秦拱明戰場上殺敵很多,不過天浪看來,他的胃口也真是好呢。
就那半生不熟的狼肉,聞著都讓天浪想要捏鼻子,沒來由的一陣反胃。
這位卻是生冷不忌,又見他在山坡上找些野蔥,隨便扯碎了,拌入隨身攜帶的醬料裡,吃得那叫一個滿嘴流油。
天浪感覺這傢伙就連吃飯時的樣子都像是在和人打仗,一臉的凶神惡煞。
面對秦拱明的嘲諷,秦佐明吧嗒了一口煙,發現菸袋鍋裡已經沒一點兒火星了,摸向了腰間,發現菸袋裡的菸葉子也告罄。
窮,真是窮得叮噹響,窮得連菸葉子都抽不起。
秦佐明賭氣在鞋底上敲掉菸灰,把煙桿兒又仍回車廂,寬闊的脊背依靠在車廂上。
“哼,我可不像二哥,都能把一掛洗也沒洗的大腸吃出佛跳牆的滋味來。
按說二哥飯量這麼大,為啥無論吃多少東西,看起來也一直消瘦,像個病鬼似的呢?”
秦佐明就差直接說自己這位二哥,其實就是有病了。
四衙之中,老大秦翼明經歷的最多,話卻最少。
老四秦祚明總是被老婆管著,大概懼內便是他們兩府一貫的門風吧,聽說馬千乘和馬祥麟父子生前,也都是媳婦當家。
而且這對父子出兵打仗時,也得把媳婦帶著,走到哪裡都不愁沒有人管。
秦祚明也是媳婦當家,只是當著當著,秦四將軍在媳婦面前就越來越不敢亂說話了。
瞥見他時不時總拿眼神兒瞟自己的媳婦自然反應,深知這位四將軍已經被媳婦歸攏的很直溜了。
經驗累積得多了,他從自己媳婦的臉色上便能看出來,自己有沒有哪裡做得不對。
錯了就改,然後還是好同志,哪怕是對了,媳婦若有意見,那別客氣,還是得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