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身體反應
◎都很誠實◎
趙君瀾在外頭敲窗,讓他們向外看,那才是人生奇跡。在他們討論一些無聊的情感問題的時候,那天的第一批牛牛已經走進了河裡喝水。
遼闊的不凍河面除了落葉、枯枝、霜雪,也有了真正的生命。牛兒從林間走來,緩緩走過雪地,走進河流。當它們下水的時候,大片的水波紋漾開去,金色的河流就動了起來。
河裡的牛“哞”一聲,岸邊還在趕路的牛也“哞”一聲。
小扁豆已經朝那邊跑去,大聲喊著:“牛牛,我來了!”她手裡抓著一根什麼東西,仔細看,原來是香蕉。“萬物投餵師”、“大地飼養員”上線了。她要去餵牛了。
小小的人兒踩著岸邊的石頭,石頭晃一晃,她就不敢動。嗷嗷喊起來:“媽媽!媽媽!救命!”喊完了再小心翼翼向前走。淺灘上的石頭上面都蓋著厚厚的雪,像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圓蘑菇。
曾不野甚至想著這玩意兒做成蘑菇醬也能嘬出滋味兒來吧?
有牛兒不怕人,朝著小扁豆走過來,也或許它聞到了小姑娘身上的香甜味。小扁豆忙把香蕉剝好,熟練地伸長手臂。她有經驗,只要動物的嘴巴碰到食物,她就鬆手。果然,牛吃到了美味的東西,甚至歪著頭思考片刻:這是什麼飼料?為什麼我的食譜上沒有?
曾不野站在那觀察牛吃飯,嘴巴看著挺小,那裡頭也是真能塞。就問一邊的徐遠行:“我怎麼覺得牛吃飯這麼熟悉?”
“你照鏡子呢?”徐遠行一邊說一邊學她吃包子,一口下去,腮幫子就鼓起來。
孫哥適時唱起了《白樺林》,這一天他格外喜歡那兩句:白樺樹刻著那兩個名字,他們發誓相愛,用盡這一生。
再迴圈一遍,愛笑愛鬧的“青川車隊”就圍住了站在河邊的他們唱。
起鬨架秧子。曾不野想。但是愛情剛剛萌芽,那是人類無論經歷多少情感,都會為之激動的最初的美好。就連曾不野沉睡的心都要被叫醒。
牛兒一邊喝水,一邊慢慢排成一隊走了。小扁豆伸手跟他們再見:“再見!下次見!”
“見什麼見,你下次見到的肯定不是這一頭。”曾不野逗她。小扁豆嘴一癟就要哭,曾不野往她嘴裡塞了一顆花生豆,命令她:“給我嚼!”
小扁豆就聽話吃了,又張嘴,還要再吃一顆。
曾不野覺得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是奇怪。她在哪裡都不算討人喜歡的人,小孩子見她總要躲。她對小扁豆也不算好,總戳破她天真的想象。但是小扁豆就是跟她好,就是喜歡她。
“漂流去吧!”趙君瀾提議。
“那不得凍成傻逼了?”絞盤大哥說,“別看照片好看,冷是真冷。”
“漂流漂流!”小扁豆拍巴掌,曾不野也一改慵懶姿態,支援漂流。她已經習慣了“青川車隊”這種隨時更改計劃的德行,反正愛到哪到哪,阿爾山到漠河也就八九百公裡,一腳油的事兒!瞧瞧,她現在也覺得八九百公裡是一腳油的事了!
徐遠行自然同意。
來都來了。他說。
於是一群人去漂流。
她和徐遠行對坐在小船上,空間很窄,他們的腿被迫交叉在一起。徐遠行腿很長,他又不知道收著,腳尖總會碰到曾不野的腿。盡管他們穿著厚重的衣裳,但被碰觸的感覺格外清晰。
曾不野覺得很異樣,抬腿踢了他一腳,船身像一側翻,倆人嗷嗷叫,差點掉水裡。
“你不要命了?”徐遠行嚴厲批評她:“你踢我幹什麼!”
“你看你腳!”
徐遠行看過去,他不是有意營造這樣旖旎的距離的。再看看曾不野,最後看向河面,原本凍通紅的臉一下紅成醬紫色,嗡嗡地說:“我知道了,對不起。”
他道歉了,曾不野就不再動。她想自己可能真的是一個人久了,久到她忘記了那樣的感覺。那種神秘的、敏感的悸動,在她的身體緩慢地流竄。但很快就消失了,因為他們都被眼前的風景吸引了。
曾不野就連做夢都夢不到那麼美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