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淺笑:“是啊,老夫人應當是聽聞了陳家的事,知曉陳老婆子什麼性子,早早預料到什麼,所以見……”
“見死不救”咽回肚裡,媚娘闔了唇,下意識看向梅花。
梅花現在很虛弱,聽了她的話,也沒放在心上。倒是身側的蕭月濃湊上來,詢問:“是妹妹還是弟弟?”
梅花張了張嘴,發現喉嚨乾裂得厲害,發不了聲。
柳姨娘取下腰間掛著的水囊,給遞了上去。
“我來吧。”同村老婆子接過,然後對著梅花口慢慢喂水,一邊回到蕭月濃的話,“是兩個妹妹。”
蕭月濃眼睛更亮了,“若是兩個妹妹,養得和玲姐兒一般圓潤,定然可愛。”
柳姨娘在一旁偷笑,媚娘忍俊不禁道:“五小姐這話可不能讓小小姐聽見了,她現在忌憚別人說自個兒胖,老夫人平時一個勁兒逗弄就算了,你是她小姑姑也這般說,只怕會嚷嚷著少吃飯食。”
張夏氏,也是村長家的么兒媳,也道:“小小姐正是長個兒的時候,老夫人說吃得少長不高,讓小小姐在胖和長高間,二選一……哈哈,可為難死小小姐了。”
一提到活寶玲姐兒,和常常拿玲姐兒逗弄的唐臧月,一車廂的笑聲就沒斷過。
原本生完的梅花,滿身戾氣和死氣,這會兒因馬車上的歡聲笑語,而受到感染。
她目光有些呆滯和迷茫。
其實,脫離了陳家,她活下去的動力十足,可與陳麻子和離嗎?可能嗎?離了去哪兒?回孃家?孃家會收留她嗎?
就是自己解脫了,兩個繼女怎麼辦?做人不能忘恩負義,若不是家中有兩個繼女向著自己,那她現在、現在已經……
先抵達的是陳家家門。
一對雙胞胎被王小六一胳膊一個抱進了院子。
陳家院子裡只有兩個瘦骨嶙峋的女孩在用腳踩著衣裳,聽到動靜,以為是突然闖進來的陌生人,嚇得她們把桶踹翻。
哐噹一聲,顧不上散落雪地裡的衣裳,姐妹倆躲在了龐大的枝幹後,悄悄地看著來人。
王小六面板黝黑,笑時露出一排潔白的貝齒,胳膊也粗壯的全是腱子肉。
原來是王六叔。
姐妹倆鬆了口氣。
王小六:“冬菊,冬梅,把你們妹妹放哪間屋子?”
姐妹倆指了間屋子,又忍不住跟在王小六身後,好奇道:“王六叔,是兩個……妹妹嗎?”
“怎麼?不喜歡妹妹?”
“不不不,喜歡,喜歡的。”她們忙不迭搖頭道。
爾後,姐姐又支支吾吾:“只是,只是……”
妹妹比較機靈,道:“王六叔,我姐是擔心生個妹妹同我們一樣,被爹無視,被奶打罵。還有,生個弟弟,娘也能在家中立住跟腳。”
蕭月春走得慢,所以姐妹倆還沒看到梅花。
王小六存了個心,道:“沒來得及問,你們怎麼和同村孩子對後孃看法不一樣?”
姐妹倆面面相覷後,道:“娘挺好的。”
“是啊,沒苛責過我們。”
“也沒打罵過我們。”
“還給我們塞過吃食……”
“是啊,爹他……若是以後再娶一個娘回來,撞上不好相與的,我們日子更不好過。還是這個娘好。”
……
在蕭月春懷中的梅花,雖然連抬頭望向倆繼女的力氣都沒有,但她清清楚楚聽到了倆繼女的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