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他回答,她又道:“我記得以前,你隔三差五就飛瑞士,給玲玲講故事,給她規劃你們將來的美好藍圖。哎喲,你看我這嘴,又提起玲玲來,不提了,吃飯吃飯……”
雷凌不以為意,問:“林醫生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
“看情況,在T國待久了,倒十分想念康城的人和事。怎麼,凌哥兒不歡迎我回來?”
雷凌笑了笑:“您說到哪裡去了,您回來我當然歡迎。”
“真的?”
“那當然,這不是請您吃飯了麼?”
林玄參放下筷子,拿起餐紙擦擦嘴,抬頭看著雷凌,問:“那我如果我留下來幫你林姨,你也歡迎嗎?”
雷凌也放下筷子,假裝吃驚:“幫林姨?林姨也想開醫院?”
林玄參試圖從他的表情裡窺探出他的真假,可是他的吃驚太真實了,一點不像假的。
“不是開醫院,她想搞生物製藥。你自己涉足這個,應該知道現在這一塊有多吃香。房地產業已經是夕陽產業,不長久的。”
雷凌挑眉:“生物製藥不錯啊,造福一方百姓,算是好事。”
林玄參端起茶杯喝茶:“我還以為你會不高興。”
“您為何覺得我會不高興?生物製藥又不是被我一個人壟斷的行業,林姨想做就去做,我替她高興。”
林玄參笑意深深,看著雷凌:“凌哥兒,你變了很多。以前,你和玲玲在一起的時候,不太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現在,你成熟多了。都說一個男人的改變是因為女人,你是因為蕭小姐吧?你很愛她……”
雷凌放下紙巾,唇角彎彎,目光看向林玄參,點頭:“對,我愛她,很愛很愛……”
林玄參被他臉上的笑閃了一下,那並不是三十歲事業有成的男人的笑,更像是十八歲的毛頭小子心裡裝了心愛的姑娘的笑。
這種笑,她還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
正因為第一次看到,所以才震驚。
“凌哥兒,你不愛玲玲了嗎?”
並不是第一次被人問這種問題,以前雷凌會躲閃會生氣會逃避會顧左右而言他,但是現在,他可以坦然面對別人的追問,甚至會解釋:“我不清楚別的男人是不是可以同時愛兩個女人,反正我做不到。有些話說出來其實挺傷感情的,但是我覺得我們都應該往前看。其實以前我一直沒搞清楚自己對玲玲究竟是愛多一些還是感激多一些,直到遇到蕭北鳶。很多人告訴我一見鍾情,我覺得那東西都是胡扯,直到遇到蕭北鳶。”
多餘的話他不想再說,他對蕭北鳶的感情,也不期望每個人都懂。
林玄參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笑得意味深長:“這麼說你對蕭小姐一見鍾情?那你之前那些,都是演戲,為了騙我們?”
她笑,雷凌也笑:“我對她,確實是一見鍾情。之前那些,也不完全算是演戲,主要是我還沒想明白自己的心。我想不通,明明我和玲玲幾年的感情,怎麼還抵不上跟蕭北鳶的一面之緣。這完全沒道理是不是?”
林玄參點點頭:“確實挺沒道理的。”
雷凌起身給她添茶:“但是愛情就是這麼不講道理呀,它不分先來後到,不分長相性格,甚至不分救命之恩。愛了,就是愛了,你逃不掉。也許您會說我是在找藉口,確實是我對不起玲玲,我沒有保護好她和孩子。”
他這麼直接,林玄參倒一下子沒有話說,過了一會兒才道:“凌哥兒,你想過沒有,你告訴我這些,就類似於把你的軟肋暴露在我面前。”
雷凌挑眉:“如果我們是敵人,我肯定不會把我的軟肋暴露在你面前。但我們不是敵人,是不是林醫生?”
林玄參不說話,若有所思。
雷凌緊接著又道:“就算我們是敵人,我也不介意,從我決定和蕭北鳶在一起那一刻起,我已經預料到會遇到什麼,刀山火海萬里荊棘,為了她,我都可以忍受。換句話說,誰要是為難她,就是我雷凌的敵人。”
不管是表情還是語氣,他都像是跟多年不見的老朋友聊天,但是林玄參偏偏從他語氣裡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凌哥兒,你這是願意為了她,與全世界為敵呀?”
雷凌點點頭:“還是林醫生您瞭解我。”
“是我們玲玲沒福氣……”林玄參嘆息一聲,“我一直以為,她是你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我也以為,你們是可以白頭到老的。”
“玲玲的救命之恩,我們夫妻永遠銘記於心不敢忘。當然了,林醫生您也算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您也知道的,這些年我對柏家人林家人,尤其對柏玉棠,一直是不遺餘力的幫忙。我並不是邀功,畢竟我做的這些,和玲玲的救命之恩比起來,微不足道。”
林玄參剛才是震驚,現在是駭然,以前的雷凌雖然不太會隱藏自己的情緒,但是並沒有像現在這樣的鋒芒外露咄咄逼人殺人於無形。
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會說話。
他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尊重,他對柏玉玲,還是一如既往的感謝,但是,好多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林玄參很清楚,他在訴說自己對另一個女人的愛情時,也威脅他們這些人:不要動我的女人,否則後果自負。
同時,他還有另外一層意思:你們的救命之恩,我已經還得差不多了,以後別想再用這東西威脅我。
林玄參內心苦笑,怪不得雷嘉言著急忙慌跑去T國求她回來,看來林杳真的是被雷凌逼得走投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