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往事是百苓心裡永遠的一根刺。
那時候,她急於去追偷襲普師傅的神秘人,想著捉到元兇再回來,可是沒想到,那一走,就是十年。
想起普師傅,百苓好不容易平息的心境又開始隱隱作痛。她不常去想那些往事,因為想起那些事,她會不由自主地編排出許多“假如”——
假如當時,她沒有急著去追那個神秘人,而是留下來照看普師傅的傷勢,後面的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生?普師傅是不是也不用在經歷漫長的三年病痛和等待後,懷著遺憾離世?
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因為她這條命,本來就是撿回來的。
百苓的神情有片刻的恍惚,目光移到暝光的臉上,卻發現他神色複雜,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說,可又緊抿著雙唇,唇色比雪還要蒼白。
“你怎麼了?”她反而笑了,“怎麼看你的樣子,好像要哭?”
暝光卻輕輕地問道,“他是不是對你說,你師傅因為受那一掌,散盡七魄,只留三魂尚存,為了等你歸來,那三魂強行留體,最後落得個魂消魄散,泯滅於世的下場?”
那極清極冽的嗓音帶著一絲暗啞,說出來的話語,卻是讓百苓收了笑容。
“你怎麼知道?”
這件事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他絕不可能是其中之一。
暝光微微張唇,一個名字從他的口中蹦了出來,“金母元君。”
原來是她。
百苓神色一鬆,卻是突然問道,“你不會是從我師祖母那裡聽到我的很多慘事,同情我,才答應做我的柳靈郎吧?”
這個猜測冒出來,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畢竟妖類的同理心很強,尤其像暝光這種從未出過崑崙,強大又單純的妖類,就更好騙了。
暝光頓了一下,不置可否道,“她確實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事。”
百苓無奈地笑了笑,還沒說話,倏然,一道惡狠狠的抗議聲響了起來。
“你們兩個!快先把我放了!”
目光微轉,只見面朝著她的琵沙眼神兇蠻,止不住的殺氣。
她不由評價道,“鬱井,你沒有以前可愛了。”
琵沙目光一呆。
百苓煞有其事地說道,“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像小白兔的那會兒,聽話乖巧,為人善良。你看看你現在,齜牙咧嘴的,好好的一張小白臉,非要扭得跟醜八怪似的,還不把命當命,只會把氣灑在無辜的人身上。”
琵沙的目光一點點冷了下來,嗤笑道,“拜您所賜,多謝誇獎。”
百苓說道,“別跟我貧嘴。”
“……”琵沙磨牙道,“到底是誰在貧嘴?!”
暝光沒有鬆手,卻也說道,“他的心智受過摩靈影響,難免暴戾恣睢。”
琵沙暴躁道,“什麼狗屁影響,我就是我,你糊弄誰呢!”
暝光轉向百苓,說道,“你看,他連話都不能好好說了。”
“……”
琵沙不禁冷笑,“你們一唱一和,話都被你們說完了,我還有什麼可說的?”
他的眼中湧出妖異的紅光,似乎與那緊攥於手的天山鈴渾然一體。
百苓離得近,看的分明,心裡不由咯噔了一下,正想再瞧得仔細些,暝光卻已然問道,“你以為,你師父真的沒有回去找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