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
她沒辦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從知道自己記憶被篡改，姜遲是血族的王，再到反應過來姜遲是連環殺人案兇手，再到出現命案，姜遲強吻她，然後警察闖入，最後——
她腦海裡還是姜遲最後那一個受傷的眼神。
沈九閉了閉眼睛。
並不是她報的警，但是被姜遲那個目光一看，她還是難免得生出來一點無措與心慌來。
她有點猶疑不定地想，如果警方沒有先發現這個事情，她到底會不會向警方檢舉姜遲。
會嗎？
她想了想撲到自己懷裡，無助喊自己姐姐的小姜遲。
不會嗎？
她腦海裡幾乎忍不住浮現起了那幾起案件裡，殘忍的兇殺現場。
沈九輕輕嚥了一下口水，她腦子裡“嗡嗡”地響，各個念頭亂七八糟地竄出來。
她一會兒想，所有惡行都應該交給法律判決，一會兒又想，可那是姜遲，幾個位面陪她走過來的那個人——
那個人，那個人他走錯了路。
她理應帶著他回去，而不是縱容他在錯誤的路上一直走下去。
血族的壽命悠長，她可以陪著他改，他如果因此怨她，她也有足夠的時間，一點點拉回他的看法。
沈九終於定下了主意。
她輕輕撥出了一口氣，一直握緊的手也鬆開了，露出掌心兩道深深的掐痕。
審訊室裡，姜遲已經開了口：“在封平街上。”
封平街就是沈九工作所在的地點。
那警官快速記下了這個點，然後又一抬眉：“你去那裡做什麼？”
姜遲沒有說話。
他安靜地看了一會兒面前的警察，忽的一扯唇，露出了一個淡漠的笑：“跟著一個人去的。”
姜遲平靜地道。
“跟著一個人？”那警官微微停頓了一下，黑筆在紙上劃過：“跟著誰？”
這個問題一出來，姜遲便陷入了沉默裡。
那個警察耐心地等了一會兒，筆帽套上又紮下，來來回回好幾次。
他幾乎懷疑這個嫌疑人要說出“無可奉告”這幾個字了，卻忽的聽見姜遲道：“一個女人。”
他嗓音輕輕：“你們也見過她。”
那警官下意識要問是誰，話剛出口又反應了過來：“那個便利店收銀員？”
姜遲只是低了低眉。
那警官在本子上記了幾筆，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反而推了一張照片出來：“你認識這個人嗎？”
“不認識。”姜遲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照片，然後抬起眉：“不過見過。”
他修長的指尖點到照片上：“當時他攔住……”他稍稍停頓了一下，自然而然地跳過了沈九的名字，然後繼續道：“向她推銷人血製品。”
“他離她太近，我不高興，將他調走去了他的庫房裡，將他揍了一頓。”
那警察微微一抬眉：“所以說，你承認是你殺的他？”
姜遲卻輕輕笑了起來。
他將照片向前輕輕一推，趴在了桌子上，微一抬頭，咬字道：“我只是揍了他。”
他神情無辜：“警官，我沒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