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現在這種情況,她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原本以為容與這種不惜命的,尾巴少了一條是他與別人打架丟掉的,結果沒有想到是他師父折丹在失憶的日子裡親手捅了他一刀,讓他丟掉了命。
這世間最痛的事也不過被別人捅刀子,結果這“別人”還是自己至親的人。想必容與那個時候,心裡的難過不比她現在少上半分。事到如今,也只能對著殷落無所謂似地笑笑:“你哭什麼,尾巴再過個幾百年會長出來,我總不至於成了一隻禿尾巴狐狸。”
“那折丹他自己——”
“他忘性大得很,現在好像得了失憶症一般,事情記一件忘一件,能叫的出我的名字已經算是不容易了。”
話雖這麼講,但殷落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容與的胸口。她彷彿已經想象出來那天他胸口的鮮血是怎麼染透這藍衫子的。
“還、還疼嗎?”她用手指了指容與心口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她怕自己越問,這些事情就又被他想起來一次,事半功倍不說,還要徒增傷悲。
“還好,只是有一個疤,過一段時間也會自己消掉的——我們還是進凌虛觀吧,這雪可是越來越大了。”
這話轉得不僅生硬,而且很拙劣,因為天上的雪現在並沒有任何要變大的跡象。殷落沒來由地覺得有些難過,但面上還是對著容與點了點頭,施法將那臺階上的積雪都消了,再一步步跟在容與身邊走了上去。
這凌虛觀說實話,是“殷落”第一次來。但因為還有些記憶的緣故,倒顯得很是熟悉。每走近一步,她心裡的一種奇異的感覺就越來越強烈,直到最後看到了“亂七八糟樓”的時候,腦海裡一隻緊繃著的弦不知怎的,突然一下子土崩瓦解,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往那片廢墟走過去,蹲下身來開始翻找起來。
“這樓沒有名字,放的都是些天尊收來的書和一些法器。那紅蓮業火就是從樓頂燒下來的,”容與在一旁解釋道,又好奇地問了一句:“你在找什麼?”
“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好像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落在了這裡。”她用法術掀開一段已經腐爛的橫樑,同時也覺得自己的行為也有些詭異,不由得停下了動作,開始仔仔細細思索了起來。
“那東西是天尊送給你的麼?”
“是的。”殷落很確信地答道,心中一直在想著:“到底是什麼呢……”可是她越想,腦海裡亂七八糟的畫面就越來越多,無數片段交織在一起,讓她的頭都有些痛了起來。
……
“還不喜歡嗎?”
“喜歡,喜歡!”
“既然如此,萬物皆有靈,你起個名字吧。”
“叫——”
殷落忽然心隨意轉,靈光一現,大喊了一聲:“旺財!”
她話音剛落,一旁的碎土塊裡忽然傳來了異常的聲響,突然之間,那些斷木被一道劍氣震開,一把木劍直直地飛了出來,伴隨著一聲尖嘯,穩穩當當地落在了殷落手裡面。
容與忽然覺得“旺財”這個名字很熟悉,這不是雲隨意以前養的一隻雞嗎……
殷落見到真的有東西飛出,心裡吃了一驚,同時又歡喜起來,十分憐惜地拍了拍劍上的汙垢,對容與道:“我就記得什麼東西被我落下來的。這把木劍是師父親自刻的,一直放在這樓裡面,後來它自己跑了出來,被師父送給我了。”
容與還在琢磨為什麼一把劍要叫一隻雞的名字,聽了她這話,笑道:“說來,這算是你的第一把劍。看上去平平無奇,簡直就像是一塊普通木頭。”
旺財似乎因為殷落這麼長時間沒有找它的緣故,憋了一肚子委屈,又聽到容與這麼說它,氣得直接飛了出去,差點撞到他臉上,又委屈巴巴地飛回殷落懷裡了。
它身上還是髒兮兮的,但是殷落並不嫌棄,反而像抱著個寶貝一樣,這摸摸那瞧瞧,活像第一次看到這把劍時的情景。容與看著她這副模樣,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勸道:“天色漸晚,浮玉山也不是一座不下雪的仙山,你要是再這麼磨磨蹭蹭的,這下山的路都要被雪封住了,到時候我們只有在道觀裡過夜的份。”
殷落抬頭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空,發現這雪不知何時已經如鵝毛般大,而且風也漸漸緊了起來,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轉頭問容與道:“浮玉山的雪往年也是這麼大的麼?”
“這是自然了,不過不會連著下數日,頂多一兩日下雪,三四日便放晴了。”
“那我們還是趕緊下山去吧,不如山下找一個客棧住著,明日再來走一遭。”
“叮鈴鈴——”
殷落手上的鈴鐺卻突然響了起來,把她嚇了一大跳。她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容與,幾乎是用眼神在問他:“怎麼突然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