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瞧著眾神仙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好笑。他伸出手去又把兜帽戴在了頭頂上,遮住了自己過於引人注目的白髮,然後才往天牢的方向慢吞吞走過去。
可是他走到一半,那浮在仙島上的天牢就炸了。
在他面前像一朵花一樣地炸了!
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神仙都大吃一驚。天牢早就在後卿越獄的時候就因為大量妖獸出逃而岌岌可危。現在居然整個直接炸掉,那些蠢蠢欲動的妖獸又重見天日,恐怕會引起六界大亂。當初被關在天牢裡的那些,都是舊天庭的神仙不知耗費多少精力抓進來的,現在的上天庭哪裡有這個實力修一座新的天牢,再把這麼多為禍人間的妖獸在短時間內重新進去呢?
當它炸燬的時候,後卿就好像一個沒事人一樣站在一邊,對著那些姍姍來遲的神仙冷笑:“我看著天牢以後關得了誰。”
他說完這句話,就在這一聲巨響中消失了,後來的神仙連他的影子也瞧不見。他想要跑,那些神仙也沒有幾個可以抓住他。但是在那滾滾的塵霧後面,卻發出了地動山搖般的動靜。一個個龐然大物的身形慢慢顯現出來,帶著那幾千年積攢下的戾氣與威懾人心魄的力量。
那些上古的兇獸,有一半被關再上天庭,另一半被關在地府,原是擔心若是哪一方收到圍攻,另一處也不會受到影響。沒有想到現如今不是地府出了問題,而是上天庭。
自從舊天庭背上天庭所替代,新的神仙們似乎都有些想把原來得秩序推翻重來的一絲,因此竟時把之前南天門抵禦煞氣的屏障給撤走,自己又重新設了一個。誰知新設的力量遠沒有鬼門關的來得強大,反倒是給了後卿輕輕鬆鬆進來的機會。
在今天的這場鬧劇裡,少珩可謂是最可憐的一個。明明是大喜的日子,結果景嵐不是景嵐,而且天牢還被炸了。他現在雖站在天帝身邊,但身上的那一身大紅色喜服倒顯得有些滑稽可笑。
殷落看著這混亂的場面,她好像因為經歷得太多,所以已經不怎麼感到驚慌了,只是隱隱地開始擔憂起上天庭的命運來,一邊拿出自己的劍朝著 一隻正在大肆破壞盤龍柱的檮杌。
那些原本潔白無瑕,託著仙島的雲朵都因為這場騷亂而漸漸變成了血紅色,從遠處看上去十分駭人。
“我覺得上天庭要沒有了。”
神荼不想讓殷落去對付那隻檮杌,於是把她拉到了一邊去,負手而立,輕輕地說道。他同時還看到一群神仙不俗的直接從南天門縱雲而下,直往後卿消失的方向追過去,怕是有去無回了。
果然依司命所講,這婚宴會變得“非常有趣”,不過現在好像有趣過了頭。他早就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後卿最主要的目的不是天書,而是天牢,所以才會說出“不借”這番話,並且與他對上一掌。因為他知道後卿根本不會殺自己,他不會殺對他還有些用處的人。
寶光殿已經在一片混亂之中轟然倒塌,發出了地動山搖的聲音。剛剛還是一片華貴的景象,現在瞬間就化為烏有。一隻跂踵梟叫了幾聲,得意洋洋地用它的獨腳在廢墟上蹦來蹦去,挑釁意味十足,卻在看到殷落的時候瑟縮了一下,馬上撲稜起了翅膀飛到了旁邊去。
眾仙看著倒塌的寶光殿,面上沒什麼反應,心裡不知道作什麼反應。天帝已經臉色鐵青,只是為了保持著自己的威嚴強撐著,沒有破口大罵。
“不可能沒有的,我也不能讓它沒有。”
殷落堅定地說著,又提著她的劍衝了出去。她的心並不是向著上天庭那群人,只是想著:“這些三十三重天之前都是舊天庭的,要是真的沒有了,舊天庭也不再有了……還有妙巖宮,那是可師父住過的地方,即便其他宮殿都沒有了,妙巖宮也得完好無缺。”
那些老一輩的神仙內心都向著舊天庭的,比如說殷落的孃親殷離。只是殷落剛剛出生沒有多久,舊天庭就沒有了,她只是聽孃親說過那個時候的那些神仙。可是就當她剛剛斬殺完一隻兇獸的時候,天王殿、披香殿、靈官殿接連全部倒塌,原本明霞幌幌,瑞氣沉沉的上天庭頓時滿目瘡痍,看上去好不可憐。
神荼嘆了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鳴鴻刀。如果她是以前的鬼王,那就完全不會做出這種舉動,反而就會直接抓住機會,對這些上天庭的人拔刀相向。但是他現在這種心思孑然沒有,只是想著怎麼樣保護著殷落,讓她不要被其他人傷到,或者直接是想著怎麼樣把她蔥上天庭帶走,不要攪這趟渾水了。
青玄抬頭,只覺得四周都好像背血霧籠罩住一般,所見之景全都蒙上了一層不正常的顏色。他看著天邊那片血紅色的雲霞,紅得好像什麼人的腹部背撕裂了一般,恍恍惚惚之間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和折丹一起在鞠陵山的時候,看著西方不周山倒塌時,洪水漫延時的景象。
只不過現在折丹不在了,只剩下他的魂魄,被他牢牢地保管在最貼近胸口的位置。降真倒是在他身邊,不過好像根本沒有興趣抬頭看一眼。他低著頭盯著自己手中正在極速枯萎的燻草,有些生氣地皺了皺眉頭。
在他眼裡彷彿什麼東西都是不值得關心的,除了草藥,醫書與病人。所以他極為生氣地罵了一句:“好不容易找到一顆,結果死了!這上天庭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是現在,真是氣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