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滾回去的第兩個月零一天,她第一次跟琴酒爭吵。
她受夠了忍讓。
那種一時給她幻想、一時又刺她心口一刀、一時待她遠超別人的好、一時又冷漠得像之前一切都是她一廂情願的感覺,真的夠了。
那一年年,反反覆覆,一刀刀凌遲。
在她快死的時候給她治好傷,又一刀刀割下去,如身處無間地獄,時無間,空無間,罪器無間,平等無間,生死無間!
她給自己最疼的一刀,斷掉一切遐想,對於彼此而言,這樣不是很好嗎?
可是對於琴酒而言,這樣的她好像脫離了掌控……
在她滾回去的第三個月零十一天,再一次見琴酒,琴酒第一次對她露出了殺意。
之後,爭執好像成了不可避免的迴圈。
兩人像是拉開了曠日持久的拉鋸戰,無論說話亦或者對峙,都不再顧及對方的心情。
怎麼會……變成這樣?
第五次見,她想心平氣和地說說話。
「GIN,別吵了……」
琴酒第二次對她露出殺意,比第一次更濃厚。
到底要她怎麼樣……
在她滾回去的第六個月零九天,她趴在桌上,心累得不想動彈。
在她滾回去的第八個月零十四天,諸伏景光死了……
兩人每次都只有短短几分鐘的交談時間,所見也不過四次。
她明明隱晦提醒過他的,她明明還給他準備了一個機關……
但是他沒用。
可笑,不用跟她有關的東西,琴酒就不會懷疑她了嗎?
她還有很多話,很多很多話沒來得及說。
她……
甚至沒來得及再認認真真叫他一聲‘景光哥’。
……
上午,八點三十三分。
青楓睜開眼,臉頰和枕頭一片冰涼。
好像除了住在警視廳旁邊的公寓外,她一直這樣睡不好。
從十六歲開始,從諸伏景光死後,夢魘像惡鬼一樣糾纏她,一夜一夜,從未停止。
懊惱、愧疚、喜悅、憧憬、悲傷、不甘……
不管醒來有多麻木,夢裡都會讓她把那些時候所有情緒真切體驗一遍,醒來也累得身心俱疲。
久介總說看不清她,其實她不恨任何人。
她一直覺得恨一個人是件很難的事,特別是相處了好多年的人,特別是對她好過的那些人。
她只是……累了……
有人說,一直睡不好,再加上胡思亂想,可能會抑鬱。
她不敢胡思亂想,她有沒有病,自己也不清楚。
不過……
組織裡待過的沒病的有幾個?
就算是灰原,也算是有點被害妄想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