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白衣剛剛抬起右掌、要刨皮生啖靈虎心血的同一剎那,那原本橫坐於首座之上、神色很是輕蔑傲慢的豪放女子忽然坐正了身子稍許。
就見發褐唇紅的她嘴角微揚,以左手輕輕撫了撫自己那蓋著一張金黃虎皮的右膀,兩隻杏仁色的眼眸中閃爍出了幾分微妙而激烈的靈光——此雖非是運功奇門的徵兆,卻想來也該八 九不離十、多半相差無幾了。
只是不知是錯覺與否,這片刻須臾間,女子那本就不算多有血色的面龐好似倏然變得更為蒼白了少許;而橫於其額上的那道醜陋刀疤,則亦若舊傷復發一般地露出了幾分猙獰殷紅。
她大約是有些興奮了。
“有趣。”
就聞女子輕聲開口。
她的音色有些沙啞,沒有少女的清靈、沒有似水的柔意、也無紅妝的溫醇、更無妖精的嫵媚……實在是算不上好聽。
坐於首座左手旁的灰袍男子仰首飲盡了盞中暖酒,再放下了空空如也的木盞。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翻手輕甩了下自己的雙袖,就要提膝起身,往前走去。
“讓他來。”
是女子發話。
是灰袍止步。
他側過身來,微挑著眉梢,略感訝異地瞧了眼座上女子,便是閉眸輕嘆了口氣,沒有再堅持。
沒走多遠的灰袍男子便又走回到了自己位子上,拂袖落座,又為自己沏了杯溫酒。
再是半睜明眸,舉盞與對座的南門虎互敬一杯,悠然自得地品起了酒來。
他大約是有些無奈了。
而至於首座之右的南門座虎,倒是在這白衣啖心的幾瞬間一直都沒啥大動作,只是獨自一人悶著酒,時不時與對座的灰袍男子互敬一杯,時不時讓身後的小弟再為自己拿兩壇溫過的酒來。
他大約是有些心煩了。
煩這和和睦睦的宴席。
煩不知哪來白衣一襲。
煩那一聲。
“疾!”
……
先見天地寰宇間,有飛劍百柄,匯作龍形。
再聞來去回聲裡,有金鐵千響,宛若雷鳴。
方曉生死一念中,有靈息萬縷,決定輸贏。
是女子眸中奇光急閃。
雪白的腳跟在豹皮毯上輕輕一踏,整個身子便已乘風而起,迎著那條騰空真龍急掠而去,勢要掀起一陣足以屠龍的狂瀾。
便有真龍一聲長嘯,張開數尺大口,顯盡熠熠鋒芒。
又有女子揮臂在前,以左拳對龍口,勢作湍湍怒浪。
就聽。
一聲巨響。
女子的左拳竟然一下便打穿了龍喉,僅拳風就霎時摧折鏽刃十數,殺得真龍丟盔棄甲,身上‘鱗片’如秋葉凋零一般,俄頃之間便已有要散架的苗頭。
想來,此真龍終非彼真龍,若這些鏽鐵兵刃都為神兵利器的話倒還可另當別論……可鏽鐵既是鏽鐵,便不過是條早已腐朽於冢中的枯骨之龍了。
王滿修稍稍皺了皺眉頭。
還沒結束。
就見他再是一甩左袖,又同時揮起右袖,雙臂於空中大畫一圓,分合於胸前,高喝一聲:“解!”
便是驀然間,先前那已有要散架之勢的兵刃真龍竟是立馬順勢四散而開,主動丟了龍形——可龍形雖解,這些四散而開的兵刃卻是又恰到好處地圍著那女子的身周而列陣,如一個諾大氣泡般將其全方位地包裹於了其中。
“殺!”
白衣一聲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