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酒窖裡,有紫裙一襲,半跪在了地上。
就見她的腰、腹、心口、脖頸、眉間、右臂之上,各插著一根銀針。
是六針全中。
“咳咳!”
鴆泠月半跪在地上,神情痛苦,乾咳不止。
顯然,這六根插在她身中的銀針之上,都塗抹著這天下間聞名遐邇的劇毒。
有取自雪山天蓮身上的雪蓮毒、有取自百足毒蟲身上的秘蟲毒、有取自眼睛王蛇身上的紫蛇毒……也自然有,取自南漠金蠍身上的金蠍毒。
在銀針刺中鴆泠月那雪白肌膚的剎那間,這些毒藥便已隨著光滑的銀針流入她的毛孔之中,侵蝕進了她的氣血經絡之中,肆意摧殘著她的五臟六腑,要她不過數瞬就得七竅流血、痛苦而亡。
但別忘了。
她是妖,還是鴆家的妖。
便是在這些天下聞名的劇毒侵入她身中的片刻之後,數股肉眼所不能察覺的微弱紫息已順著她的氣血經絡而來,如一層氣泡般包裹在了這些毒藥之上,以毒藥侵蝕血液的本領在侵蝕著這些毒藥……並最終,將那些天下聞名的毒液全都化作了流淌於她身中的血液,徹底再無毒性了——至少,對她來說,是如此。
便是隻見鴆泠月在痛苦幹咳,卻不見她咳出什麼鮮血毒液來。
“喔,真漂亮。”
忽聞一聲男音迴盪。
鴆泠月蹙眉抬首,往聲音望去。
是那蒙面遮臉的罩袍客,正淡淡微笑著,望著跪在地上的鴆泠月,眯眼說道:“我倒是很想看看,閣下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言罷,是一揚罩袍,自腰間木匣中再取出了毒針六根,甩手一擲,令這六根銀針又毫無偏差地統統紮在了她的身上。
便是霎時間,鴆泠月身中又是一陣氣血翻湧、五臟翻騰,令她再度一睜眉眼,痛苦地不停咳嗽了起來。
而當這六根銀針上的毒藥快要散盡之時,那罩袍客,也即是西域著名的毒殺師‘蠍子’便會再飛擲六根浸泡過不同毒藥的銀針,令剛要起身的鴆泠月再度跪倒在地,痛苦無比。
蠍子很聰明。
他沒有貿然靠近鴆泠月,而是就這樣站在五步之外,一邊眯眼望著鴆泠月痛苦掙扎的模樣,一邊再一次次地飛著毒針,變本加厲地增添著她的痛苦。
他很清楚,在下毒前得事前喝下解藥的自己,沒有鴆家這般天生百毒不侵的體質,也絕無可能抵抗鴆家的紫毒——若是自己貿然靠近,被這鴆泠月突然一道紫息入體,那豈不是無論如何,自己都得死了?
蠍子是來掙錢的,不是來送命的。
而他之所以會選擇以毒針飛射鴆泠月,也是因為他有些好奇,好奇這鴆家血能抵抗這形形色色的劇毒到什麼時候,是到了什麼時候才會臉色發青、嘴唇發紫,一命嗚呼啦;也因為這些銀針細滑,在扎入鴆泠月的身體後會緩緩自己滑落,只留一個小小窟窿,也能給鴆泠月身中氣血放出不少,在極大程度上削弱她接著反抗的能力。
毒防毒殺,狠毒辛辣之殺,便是毒殺。
蠍子微微一笑,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待他這會兒慢慢折磨死這‘百毒不侵’的鴆泠月,就再散出無形蠍毒,去配合在正在寨子大堂裡廝殺的鴆家姐弟……如此一來,是簡單輕鬆、安全高效,隨隨便便便能拿到剩下的那一百兩黃金了。
蠍子想到這,不僅上揚了唇角稍許,又從腰間木匣裡取出了毒針六根。
然後,抬手,揮——
“鴆姑娘!”
卻是忽有一聲清亮男音自他身後炸起。
蠍子一驚,便要立即閃身回首。
卻是為時已晚。
會奇門步法的殷少一下子疾衝上前,雙臂‘啪啪’兩下自後向前死死勾住了他的肩膀,竟是令他絲毫都動彈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