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沒過多久,步勤練便消了氣了。
說是消氣,其實倒也不是真正的心情舒坦——只是在這宴席之上,實在是無處好作發洩罷了。
便只好忿忿上半刻,在嘴裡碎碎咒上‘老女人’幾句,最後還是慢慢走回到那張被打穿了椅背的石座前,摸了摸自己額頭上那道怪疼的傷疤,悻悻坐了回去。
見寨主終於收了脾氣,周遭那些先前嚇得不敢說話的漢子也總算是敢小聲喘上幾口起來,是尷尬笑笑,默默繼續吃喝了。
眾人便又都喝了幾輪酒。
“那你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而在幾杯醇酒下肚之後,依然是身為寨主的步勤練主動開口,往白衣三人問道:“繼續在這回廊歷練,趕在明年元旦前回凝林?”
白衣稍稍一怔,與左右青衣紫裙相視一眸,便做肯定答覆道:“是的,待小生一旦有了與扶流搏殺之力後,便會立即再往凝林山去。”
步勤練聞言頷了頷首,舉盞淡然道:“那你這些時日裡,可有何打算?可有何想去之處?”
王滿修思索片刻,搖頭答道:“不曾有想去之處,只想靜心練功而已。”
“好。”
是座上的她微微一笑,一口飲盡杯中醇釀,道:“那你這數月間,便不妨留在我這南門寨裡罷。”
白衣三人一怔。
就見王滿修拂了拂衣袖,神色間略有詫異,問道:“前輩……可當真?”
“作何要有假?”
步勤練咧嘴呵呵一笑,放下手裡酒盞,與椅上橫坐了舒服些。
“我讓你留在這寨子裡,是既可以讓你去那鬥獸場間殪虎,娛樂娛樂我寨子裡的兄弟……”她衝著那燃者三丈火柱的鬥獸場間揚了揚下巴,繼續道,“也能讓你再磨練磨練奇門不是?再加上這裡還有我、秦祿和座虎在,還能與你切磋切磋。”
說著,她微微側眸,往座旁二人掃了一眼。
便見位左的秦祿微笑著頷了頷首,顯然是對寨主的這個決定很是欣慰,自然也是完全贊同;只是位由的南門座虎,倒還是胸中有股鬱氣,只是獨自頭也不抬地吃著酒,儼然是幅很不開心的模樣了。
步勤練見狀,只是揚了揚唇角,沒去再說他什麼,是心裡清楚這座虎‘心有猛虎、細嗅薔薇’,還是得花些時間來轉換下心情的……
“當然這最主要的,自然還是因為有我在。”
又聞她繼續開口,翹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微笑道:“老孃定要將那些能傷到那老妖婆的技巧都傳授於你,要你這次把她給徹徹底底地碎屍萬段了去!”
才沒過一會兒,‘老女人’便已經升級成‘老妖婆’了。
王滿修微微眨眼,是感激一笑,衝著步勤練禮貌地作了個揖,謝道:“多謝前輩提攜,小生著實感激不——”
卻是話音未落,就被步勤練連連揮手給打斷道:“你可先別急著感謝我,也別感謝我——要不是老孃斷了這隻右臂,怎麼說也不需要你幫我碎屍萬段去……若老孃這右臂還在,我可非要親手撕了那老妖婆不可!”
王滿修是微有一愣,心中暗想想半句‘敢情您還曉得自己斷了一臂來著啊’,但在名面上則是淡淡一笑,欽佩道:“前輩雖斷一臂,方才仍能有那般氣魄功力,實在是強於小生太多,令小生著實佩服、佩服……”
“嗨,你說得倒是好聽,可這哪能算是我的功勞?”
就見步勤練稍稍側眸,望向白衣的那抹紫裙,點了點腦袋,道:“要不是那時鴆家家主傾力相助,我能否還活著都得是個疑問了……你與其佩服我,倒是不如去佩服我這泠月妹妹,佩服佩服她家的奇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