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沒有留給南門寨太多傷心的時間。
幾乎是就在座虎大吼一聲、自斷生死、睜目倒地之時,有急促腳步聲一陣,從通往寨子外的洞穴中傳入了眾人的耳中。
灰袍與白衣立即循聲望去,與周遭一些同樣察覺到動靜、從悲傷中回過了神來的寨裡兄弟們一同望向了那條只能並行一二人的狹窄廊道。
跑來的,是名手執硬木槍、神色慌忙的野蠻漢子。
秦祿曉得他,他是今天負責值守寨子洞口的弟兄之一——南門寨雖身處迴廊中的深山老林之中,雖是天然的隱蔽,但也總不能讓全寨的兄弟都在寨子裡吃酒吃到昏沉,洞外一個負責警惕的人都不安排吧?
所以,在南門寨外那片的那片山林裡,還是有七七八八安排上幾個吹哨的了。
這名手持硬木槍的野蠻漢子便是其中之一。
而見到本該值守在洞外的他這般慌亂,灰袍頓時稍皺眉頭,心生幾分不妙,立即起身望去,肅色道:“怎麼了?”
便見那漢子急喘幾息,連忙開口大聲道:“副、副寨主!不、不得了了!有人要闖寨門!好幾個弟兄都已經被殺掉了!”
眾人霎時驚怔。
好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什麼?”就見秦祿眉有急蹙,立即上前一步,往那漢子道:“那你們可有看清來者是何人!”
“看清了!看清了!”漢子急忙說道:“是一對男女!一對身穿黑服、髮色墨黑的男——”
“謝謝,不過我還是想自我介紹一下。”
卻忽聞一聲平和女音入耳。
是突然一道熠熠的寒芒,‘呲’的一下,自那漢子的後頸穿過,自其張開的嘴中刺出,於眾人眸前盡顯猙獰。
“呃呃……”
漢子滿口血沫地掙扎著,但已然再難做出一聲動靜,只能如只被穿在針線上的螞蚱一般,兩眼翻白地幾聲抽搐幾下,便再無動靜,四肢無力地垂在了身旁。
只聽‘咚’的一聲,漢子手裡的硬木槍掉在了地上。
寨內的弟兄驟然驚顫,趕忙抄起散落在四下的武器兵刃,緊緊地握在了手裡。
“大膽!”
秦祿霎時眸閃奇光,一拂已激盪而起的灰袍衣袖,厲聲喝道:“來者何人!”
話音落,便見那柄雪白利刃緩緩自漢子的嘴中退去,再是突然有一腳將壯碩的漢子給踹倒在了地上,讓開了道路。
然後,自陰影中,有一陣腳步聲來。
來者有兩人,是一對男女。女子容姿平和,身裹一襲遮容夜行衣,腰後彆著兩柄漆黑短刀,長及腰間的萬縷青絲被上下兩根發繩束縛地服服帖帖,絲毫不敢隨風肆意飄揚些許;男兒黑髮墨眉,身著與女子相似的漆色長衣,腰間綁著一柄黑刃直刀,稍稍蹙起的眉眼間有幾分銳意不遮不掩,是幅令人一看就知不好親近的兇冷貌。
而此時此刻,二人腰間的利刃皆已出鞘,執於掌中,或多或少地都染上了些許殷紅——只留裝飾考究的刀鞘還掛在腰間,空空蕩蕩。
秦祿倏然一顫,眸中奇光閃爍。
他曉得這對男女。
這對男女,不就是傳聞裡那對曾經於真煌城中一夜食戮三百奇門子弟的——
“鸞家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