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三竿、四竿、五竿、七竿。
再是半瞬當空,再是緩緩西落。
已是午後。
便有幾束明媚的斜陽透過不算烏黑的稀疏雲朵,落在了那片斷牆殘瓦之上。
猶見斷牆裡,有半截蟒柱若干,有破碎石碑成堆;猶見殘瓦中,有熄了火的白蠟火燭四散,有沒了腿的金色華座半張。
尤見,在這堆廢墟之上,立有一人。
立有一佳人。
是眉目如畫、口若朱丹,是玉手芊芊、腰肢亭亭。
是唇旁一顆美人痣,是更添幾分天人姿。
是上一襲黑衣紋金。
是衣上一隻金色鳳凰。
是扶流。
而此地,便是凝林山,便是凝林山腰的扶家大。
或者說……曾經是扶家大。
誰讓三天前有一襲白衣忽然提劍上山,再是一式叩王庭將本是富麗堂皇、別具一格的堂給轟成了這堆廢墟呢?
就見青絲及腰的扶流立於其上,垂眸眯眼,靜靜地打量著這些斷牆殘瓦,似笑非笑地揚著唇角,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沒人曉得天下第一的她在想些什麼。
就連悄悄步至了她後的那兩人,也不曉得。
這兩人,一男一女。
男的,著華服穿裘襖,戴黃銅飾冠,大約不到而立,是一幅雍容富貴模樣。
女的,披紗裙裹薄衣,雙臂挽披帛,比男的年輕些,是一幅清麗仙姿模樣。
又見男子手裡,捧著一柄黑漆木棍,很是小心;又見女子懷裡,正以雙臂小心地抱著一襲雪白絨裘,好似在懷揣著什麼稀世至寶以般。
兩人在扶流後五步之處停下了步伐,相視一眼。
“主子。”“主子。”
是俯首出聲,一聲洪亮些,一聲輕柔些。
而在聽見了二人的聲音之後,扶流稍稍側過了來,以清澈明眸的快速地打量了二人一眼。
然後,輕聲啟唇。
“人都來齊了?”
便見那戴著黃銅飾冠的男人,也正是如今奇門七雄之六的亙,笑著拱手提棍行了個武人禮,答道:“回主子,都來得差不多了,也就荀公子大約還要半個時辰。”
扶流聞言頷了頷首,輕道一聲‘好’。
再是轉過來,看著亙的雙眸,問道:“花了多少?”
亙眨了眨眼,有意無意地移開了視線,沒與她對視,而是將目光落到了不遠處的半截蟒柱之上,答道:“三百五十……哎呦!”
卻是話音未落,旁那姿色清麗的女子突然迅速伸手,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