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指他嚴詞拒絕一事?還是說……
“果然,你變了主意。”
就見鴆晚香伸手輕輕撫了撫微微揚起的裙襬,唇角微抿,衝著王滿修淡淡一笑。
她說話時,是與他四目相視的。
但這話,大約不是說給他聽的。
她看著他,看的卻不是他的面容、眼眸、外表,亦不是他的神識、思海、內在……她看著他,看的只是在他瞳中的縹緲霧色裡,最後那一點淡淡的金色奇光。
她曉得,只有步入了玉皇境界之人,才會有奇光如此。
王滿修沒有。
但那個人有。
“說來也好笑,其實扶流她早就同我說過了……她早在五年前,早在你的那三分精魄消散歸天之時,就與我說過了。”
她那柔美臉龐上,似多了幾抹苦澀的笑意。
“她說你改了主意。”
就見鴆晚香站在床尾,遠遠地眺著王滿修的雙眸,用只有她與他能聽見的聲音細聲道“只是妾身不相信……不相信你會為了那個孩子犧牲自己的精魄,犧牲你這畢生所尋的長生之念……”
“可昨晚,你卻又做了一遍。”
王滿修迎著她的目光,心中不禁一怔。
他自然清楚昨晚發生了什麼,也清楚昨晚的自己本該都已……
“他本該都已死了,你又為何要去救他?”
鴆晚香神色平靜地望著他,細柔的聲音卻中多了幾分顫意“不是說好待他再醒過來之時,就會是你了嗎?”
音落,屋內寂靜。
是鴆晚香停頓片刻,不再多言;是王滿修沉默無聲,不知該如何作答。
他曉得她這話是說給誰聽的了。
他也曉得他聽不見她說的話了。
依照鴆晚香的話中意思,那個人藏在王滿修身中的三分精魄本意並非是要讓他變得如何,而是要在名為‘王滿修’的神魂消散時奪舍他的身體,再由鴆家的奇門秘術來鑄鼎,達到類似於使那個人轉世的目的。
可那個人卻在這百年間,不知因何種緣由而變了主意。
便是最後於昨晚,那個人不僅沒在王滿修將死時進行奪舍,反而在白衣將死之時以自己這三分精魄為代價,又為王滿修續上了一段命數。
也正是因為如此。
王滿修微微垂首,感受著身中空蕩蕩的經絡氣脈,感受著雖然遲緩、但仍在堅持跳動的心臟脈搏。
咚、咚。
只見那最後一絲奇光從其的眸中黯了去。
再也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