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狂風吹拂至臉上。
不似春時那般柔和,不似夏時那般炙熱、也不似秋時那般颯爽。
是冬日的凜冽。
他被吹拂得不大舒服。
所以他緩緩地睜開了雙目。
而映入眼簾的,不是紅花綠葉、不是草坪樹林、不是一幅山林田野的青蔥景色。
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宛若在雲端。
王滿修有些發懵。
他伸手揉了揉雙眼,閉目片刻,再睜眼望來。
白色還是白色,茫茫還是茫茫,一片還是一片。
真是奇了。
方才我不還是在那真煌街口,鴆家大宅的玄門前嗎?這怎得突然到來到雲頓……
啊,我曉得了。
王滿修稍稍一怔,感受著渾身上下的平靜完好,低頭打量了眼身上潔白似雪、宛若無垢的白衣,又瞧了眼空無一物的雙手,不見青禾劍影。
是……歸西了啊。
他淡笑了半聲。
便是輕閉雙眼,回憶起自己在倒在那冰冷石磚上的最後一景,回憶起那道高有千丈的浩然劍氣,回憶起劍氣過後,那空無一物的塵埃之上。
淡淡揚唇,無聲微笑。
雖有遺憾。
也算圓滿。
白衣稍顯得意地仰起了腦袋。
雖說不知這之後,殷少他們是否還有危險,上將軍北伐的計劃會不會有麻煩,燕姑娘她要何去何從……但有小生奮死拼殺百年三聖這個例子在前,想來這西域奇門裡,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人物敢貿然去——
“扶流還活著。”
一道男音忽然入耳。
是溫醇柔和之嗓,但又不失肅穆威嚴之聲。
王滿修識得這聲音。
他驟然睜目,立即起身,回身望去。
便見五步外的白茫一片裡,立有一人。
那是名五官俊朗似的男人。男人頭戴黑色束髮冠,冠上插著一根金簪;他身著一襲黑衣,衣上有閃閃金紋,似蛇、似蟒、似蛟、似龍,又四不像;他手提一柄朱鞘寶劍,鞘上刻著一排小篆字樣的文字。
乍看之下,男人的容貌竟是與他有幾分形神相似——形似的是眉骨眼眶,神似的,是自在得意。
不過男人的臉上,並沒有如白衣般自然上揚的嘴角。
王滿修識得這人。
大致上,識得。
幾乎是在瞧見男人的剎那間,他頓時眉梢輕揚,詫異道“是你。”
但也就這二字而已,畢竟他不曉得他的名字,也不曉得他的來歷。
望著五步之外的男人,王滿修微微蹙眉,聽見了他剛剛的言語,沉聲道“你是說……扶流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