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忽有一聲嘹亮金鐵響自擂上炸起,似一道晴空驚雷,震得秦家院內百來號看客、甚至是院外街道口上的背柴農人都直打了個激靈,起身抬首,往硃紅色的擂臺上看了過來。
便見在那落地紫袍與急掠漆衣間,不知何時立有一襲翩翩白衫,正抬手提鞘,打飛了那僅差毫釐就能刺入紫袍胸膛的漆黑直刃。
一時,舉座皆驚。
二時,寂靜若林。
三時,醉夢不醒。
已是被這突如其來之景所吸引住全部目光的玄師武夫們,甚至都沒注意到已經掠至了擂臺旁的紅妝新娘,便亦是沒有察覺見她褪去朱紗後的紅唇粉面——雖說,這本該是他們所朝思暮想的絕美之景。
而本要上臺出手救人的秦玉骨也是瞠目驚詫,怔怔地望著一塵不染的白衫,望著其手中狀如圓杖的黑鞘,亦望著那一塵不染本身。
幾是無人不想再多靜思回味此景片刻。
唯有那漆衣,眉頭一皺,立即起身撤步退於五尺之外,擲臂馭回正於空中亂旋的黑刃,握劍弓身,緊盯白衫,以低沉嗓音喝道“來者何人!”
這聲低喝,將所有恍了神的玄師武夫們都喚醒了來,令他們不約而同地將視線聚焦在了白衫身上,期待這不速之客開口作答。
卻是不想,這隨風翩翩的白衫僅是衝著驚恐呼喝的漆衣微微揚了揚唇角,就垂臂轉身,朝著那躺在地上的紫袍望了去。
“司馬先德啊司馬先德。”便聽白衫歪首輕笑道“小生是知道你快,可沒料到你走那黃泉路也是要一騎絕塵……這是何苦呢?方才你稍稍翻個身可就能落下擂臺,躲過那一劍了——雖是狼狽了些,但也比你這命懸一線的模樣強吧?”
目瞪口呆的紫袍先是一怔,再是面露驚喜之色,最後又是滿臉窘迫,連咳兩聲,勉強以手肘撐起身子,儘量坐直,支支吾吾道“滿、滿修閣下……您、您怎會在這啊?”
白衫看著他這竭力遮短的模樣,聳肩淡笑半聲,說道“這倒是說來話長了……先不提我,倒是你,怎麼還與這真煌城的奇門有所故事?可真是令小生倍感好奇。”
司馬先德眨了眨眼,抬手摸了摸脖頸,尷尬笑道“這也……說來話長了。”
言罷,二人互視一眼,不禁皆面露幾分笑意來。
紫袍笑,是笑自己狼狽,笑自己還算有幸能與白衣在這真煌城中相見。
白衫笑,是笑眼前之人,笑他方才胡思亂想,笑自己趕到得還算及時。
總之,安然無恙便好。
“對了,司馬先德。”白衫俯著首,用周遭看客聽不大清的輕聲問道“小生讓殷老先生轉交給你的那幾張宣紙,你可曾收到?”
宣紙?
紫袍微微一愣,剛要出聲發問,卻忽然想起前幾日殷老先生交於他的,那份寫著【百尺近】修煉之法的秘典,便是幾張被疊放整齊的白色宣紙。
“哦!宣紙!收到了收到了!”他趕忙頷首作答,還要激動地站起身來,衝著白衫作輯謝道“真是多謝滿修閣下,願意將如此寶貴之奇門授於我!我司馬先德定不負閣下期望,儘早學成!”
見其要勉強起身,白衫連忙上前伸手攙扶住他的臂膀,淡笑道“無妨無妨,不必圖快。這【百尺近】看似效果與尋常步法無異,無非就是快上些,然其氣息運作之理卻是與尋常步法卻是大相徑庭。先德公子還需按照小生於紙上所寫那般耐心修習,大約三五年方可小成。”
紫袍頷首謝過他的攙扶,道“實在……實在是多謝閣下。”
白衫聳肩一笑,道“客氣了,小生也只是希望十年後,這世上的奇門中人還能見到這玄奇的百尺——”
“小心!!!”
忽有急促女聲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