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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朗朗乾坤之下,鼎沸的人聲霎時平息,秦家院內一片寂靜,唯有簷上羽雀仍輕輕鳴啼,稍稍側過了脖頸,好奇地瞧向了鋪著硃紅毯的武擂臺上。
就見它那瓜子狀的烏黑眼眸中,倒映出了一漆一白兩道影。
白衫一動不動,橫劍立定,雙眼無神地直視前方:在那前方,手矯健的漆衣正衝其疾步飛掠而來,手中那柄烏黑髮亮的寒刃已是鋒芒畢露,如毒蛇出洞般急刺向了他的面上右瞳,勢要自其而入、自青絲出。
而臺下那百來號男女看客,那些先前為白衫法喝彩叫好、又被漆衣妖風嚇得顫上三顫的武夫們,這會兒皆已是呆若木雞——甚至就連紅妝紫袍、錦衣白裙,亦都是幅愕然失色、措手不及的模樣。
只因幾乎無人能想到,上一秒還佔盡了上風、面帶微笑遊刃有餘的王滿修,竟是會突然收斂起全部氣息、就這般傻傻地呆愣在了原地,任憑凶神惡煞的阮真緊追而來,遞出如此致命一劍。
因而,待這會兒離他距離最近的司馬先德終於回過神來,意識到他竟然也中了這黑影奇門、馬上就要小命不保之時;那黑刃,卻已是離王滿修瞳上弧面不足三寸,字面意義上的迫在眉睫了。
“白先生——!”
一聲急呼自人群外來。
是有靈眼的她,亦是不會奇門的她。
縱使能在人群外遠遠眺見那黑影的軌跡,但自幼弱的鐘離燕卻無能一瞬百尺的法,亦無能推開漆衣的臂力——她只能用她那對水靈靈的眼眸,眼睜睜地看著,看著寒光奕奕的漆刀離白衫的瞳孔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你便好好品味罷。’
飛如燕的阮真稍稍抬起眉角,望著眼前雙目漆黑無神的他,不自覺地輕揚起了唇角。
‘這【翥】,乃是我鸞家奇門的五大秘法之一。’
‘中此術者,全氣息遊離消散、丹田經絡空如虛谷,神識若墮入無盡暗淵,軀則似遊在無邊深海,短則一刻無知無覺,長則一生再無靈氣。’
‘我阮真雖境界稍低,只會一瞬翥——但對付你,這一瞬就已足以。’
寒芒
一寸間,漆衣微抬刀鋒,使之分毫不差的對準了白衫的瞳仁。
‘王滿修,今你我逆行丹田,我便要叫你一睡不醒。’
‘我,鸞家少家主,阮真。’
‘要你以死謝罪!’
……
恍惚間,有黑影遮天蔽月、包羅永珍。
王滿修微抿唇瓣,立即要運起中氣息來做抵擋——卻是忽覺有一隻冰涼的手掌穿而過,竟是將他中契運氣息一掠而空,只留下了一副空空如也的軀殼。
王滿修緊鎖眉頭,要雙臂發力拔出手中的青禾劍——卻是又覺有四隻冰涼的手掌分別按住了自己的雙臂雙腿,竟是直接就硬生生地將它們給奪了去!
感覺不到自己四肢的王滿修心中霎時一緊——可沒等他細想這究竟是什麼詭異術法之時,就又覺有數只冰涼的手臂分別按住了他的軀脖頸,如法炮製地奪去了他的體。
不到半瞬間,王滿修就好似是具浮在水上的死屍一般,只剩下在水面外的半個腦袋還有知覺;那些沉入水中的體部分則早已麻木,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這、這奇門究竟是……
王滿修移動雙目打量四周,卻是無論看往何處,都只見漆黑一片、黯淡無光。
若無盡暗淵
若無邊深海。
不見一線生機。
王滿修似乎明白了什麼,緩緩鬆開了緊皺的眉頭。
他靜靜地望著黑暗,而那黑暗也靜靜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