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桓面露驚色,立即回身衝那白衣望去。
視野中,是那三柄飛劍要先道士一步,已飛刺於鼓起波動的白衣之上。
本以為會是血濺當場、最次也是衣棉撕裂之景;卻沒料到,映入眼簾的,卻只有那劍身寒芒搖曳之象——那三柄僅僅只是劍鋒觸及白衣的飛劍,竟是寸步不得進,亦是寸步不得退,懸於半空之中,止不住地顫抖劍身,發出‘嗡嗡’聲響。
側臉望去,那駕馭著這三柄飛劍的三名藍冠道士,無一不是幅大吃一驚模樣。
非是因為念中飛劍如陷入泥沼,進退都不得;卻是因為轉瞬間,那三柄飛劍竟是於空中驟然折了個一百八十度大彎,絲毫不顧道士們所念,直接撞向那凌空十五劍,‘噹噹噹’三聲,竟是與其中三柄玉石俱焚,一同化為了鐵屑。
不等眾道士怛然失色,方才兩名緊跟于飛劍之後的道士已是步至白衣身旁,來不及細想,一齊遞出手中劍,衝其肩上斬去。
只聽一聲巨響。
劍斷。
地裂。
肩無塵。
兩名道士只覺胸前被猛推一掌,一股異樣氣息侵入中丹田,阻塞了本在急速流轉的內息,頓感胸中沉悶、上氣不接下氣。二人愈是想喘息、愈是難得一息;愈是難得一息、愈是想喘息……如此迴圈往復,只消片刻,二人就如被打碎七寸的遊蛇般,渾身癱軟在了地上,沒了生息。而此情此景,在不知其中緣故的旁觀者看來,變成了‘先是道士遞劍,緊接著就劍碎倒地,而白衣卻動都未動’的滑稽模樣,活像是一出自導自演的臺上戲。
三十六天罡陣中,無一人不瞠目。
而那站於陣外的陰陽袍少年,也是驚愕萬分。方才,自飛劍陡然折返,到兩名道士莫名倒地,一切都只是彈指。而在彈指間,就能使出這般威力的功法,豈不是……
周桓側身看向身旁女子,問道:“姐,這【整衣冠】究竟是什麼招數?”
年輕女子微微抿唇,嘆道:“它,可是這天下第一的護身法。”
少年一驚,道:“天下第一?!比那金鐘罩鐵布衫還高?!”
“高到不知道哪裡去了。”女子輕嘆一聲,側臉道:“周桓,你知曉在奇門中氣息有內外之別,而在我們周家,又能看出內外息迥異之處,並加以利用的吧?”
少年自然點了點頭。
女子回首,望向那陣中白衣,握拳沉聲道:“這【整衣冠】,簡而言之,就是將內息凝練於衣冠之中的禦敵之法。”
周桓一愣,立即道:“等等,姐,將內息凝練於衣冠?不是因為內息在體內它才被稱為內息的嗎?若是到了身外,又怎能稱之為內息呢?”
女子搖頭,輕聲道:“是,也不全是。”
“在尋常奇門,玄師口中所說的內息外息確實是以身內外為界的氣息——但在我們周家並非如此。這是因為我們能看出內外息迥異之處,所以姐姐我口中的內息,非是指體內之息,而是指有著內息屬性的氣。”女子淡淡道:“此刻那王滿修身上白衣中的氣息,若以內息為‘陰’外息為‘陽’來做比喻的話,則無疑是有‘陰’這一屬性的氣息。”
周桓稍稍一怔,如醍醐灌頂道:“陰陽融合,而奇門中大多數功法又都是以外息殺敵……這豈不是!!”
“正是此理。”
陰陽袍女子緩緩頷首。
周桓前踏一步,看著那陣中白衣,面露激動:“可是姐,你剛才不是說這功法是我們周家的……”
“這個姐姐也不清楚了。”
陰陽袍女子輕嘆口氣,搖了搖頭。
自她出生後的一十六年間,她讀了許多書,讀了許多與周家、與奇門有關的書。書中說,周家乃是八百年前真龍建立時就已存在於世的奇門大家;書中說,陰陽八卦乃是周家所創,這孟嶽城也是當初周家子弟率先所建;書中還說,周家有飛昇成仙之人,名喚周公。
可書中沒說,這【整衣冠】為何會失傳於真龍時期;書中也沒說,為什麼一百三十年大夢之前的家族歷史只存隻言片語;書中更沒說,眼前這能使出周家功法的萍水白衣,究竟是何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