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有應了。
次日天剛亮,拓跋嗣率王驍、華伯等人騎馬而來,為段有送行。
拓跋嗣一改夜間忿怒,面帶春風,神采倜儻,與段有說說笑笑,一直出了南門數里,方勒馬駐步,打道回城。
期間拓跋嗣說昨晚偷襲段有之人,十之八九是慕容昔,慕容易等人暗算之事,他應是主謀,因著段有壞了他們之事而行報復。
慕容昔,洛陽茶館江湖客口中的北燕國第一高手,段有記下了!
當日蠕蠕軍糧草大營中那蒙面大漢,極像慕容昔。
因未確定,段有並未向拓跋嗣說出,聽聞慕容昔乃是北燕國軍中之人,若與蠕蠕勾連,事關重大,他不想憑猜測引起北魏與北燕兩國紛爭。
尚有一事,令段有莫明其妙:那叫華伯的老者,不時瞟他一眼,眼神複雜,瞟得他頗不自在。
此時已是三月下旬,四下裡綠意盎然,段有策馬沿官道奔行,一路無話。
走了三、四日,離洛陽已近,忽見前方兩騎飛馳而來,遠遠即聽馬上之人連呼師父,卻是鄧魚兒、陳保二人。
段有一見陳保,心內大動:他在涼州高溝堡,怎的出現於此,難道有了段玲音訊?卻是不敢開口相詢。
陳保叫道:“師父,西南之地,羊苴咩城中,有涼州段家人於九年前避禍而去,可能有段玲師姑,朱元大哥已帶人前往,派我來報信。”
段有大喜,讓二人調轉馬頭,三人三騎向洛陽城飛馳。
段玲有可能在西南羊苴咩城的訊息,卻是段景提供的。段景在擊殺佛面雙蠍次日即赧然離開高溝堡瑞安府,再無音訊,忽於二十多日前的夜間到瑞安府,向朱元告知後即匆匆離去,說是一名叫額日敦巴日的獨眼之人帶人要去羊苴咩城抓捕涼州段家人,他受制同行,不敢久留。
段有一聽,即知是青土湖逃走的獨眼鬼、大號“神虎”的額日敦巴日陰魂不散,捲土重來,此人一直在追捕段家人,想是段景未防撞於其手,被挾持前往羊苴咩城認人。
既知獨眼鬼前往羊苴咩城已有二十多日,段有當即立斷,不去洛陽,徑向西南而行。
至高平後,段有讓陳保回高溝堡守護瑞安府,與鄧魚兒過秦進蜀,一路打聽,向羊苴咩城疾趕。
群山環繞中,一泓碧水靜流。
山無名,綠樹紅巖,奇峻挺拔。水為洱河,宛轉縈迴,形似玉硯,因漢武帝在此設葉榆縣,又名葉榆河。
洱河畔,官道邊,有一茶攤,段有與鄧魚兒坐於竹几旁,徐徐飲茶。近一月時日,風餐露宿,終於到了。
羊苴咩城,就在洱河南端,再行二十里路而已。段有心情舒泰,而又不安:不知能否見到玲兒?九年了,不知玲兒長有多高,瘦了,還是胖了?
正在胡思亂想,忽見十餘騎人馬得得而來,每匹馬上,皆掛有雉雞、岩羊等不知名的動物,顯是打獵而歸。為首一個青年人,二十上下年歲,疏眉星目。
那青年隔遠即眼瞅段有,到得近前,勒馬問道:“敢問這位兄臺,可是段有段大俠?”
段有一怔,望向青年,卻不識得,見其面無惡意,遂點頭應道:“正是在下,不知兄臺何以識得在下。”
那青年歡叫一聲,向隨行眾人喊道:“他正是我向你等常說的大俠段有,快快拜見!”即滾鞍下馬,向段有抱拳行禮,隨行眾人亦跟著行禮,紛紛問道——
“你就是平城擂臺賽的魁首段有?”
“聽說魏國皇帝要封你將軍,你未接受?”
“你與我羊苴咩城段家輩份如何排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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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年擺手叫道:“你等別嚷,聽我說,聽我說。”待眾人安靜下來,即向段有說道,“兄臺,我姓段,他們都姓段,我叫段豐,百年前我們是一家,論輩份我們是兄弟。幾月前,魏國平城設擂臺,我也去參加了,不過第一場就輸了,後來你得了第一名,皇榜上寫著你是涼州人,我可高興的,一宿未睡,我們羊苴咩城段家,也是涼州人,百年前遷徒來此。今日遇你,真是上天賜福,上天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