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噢——”一聲,之後一時靜默,想像著靳溢深不可測的武功。
忽然,屋角響起一聲冷哼,聲音不大,卻是刺耳。
眾人望向屋角,見是一五旬老者。那老者不慌不忙,回望眾人一眼,向著屋頂說道:“諸位可聽過孔文盛武這句話?”
眾人一滯,有人小聲說道:“聽說過,卻不知何意?”
段有對面青年忽問他:“兄臺可聽說過?”
段有搖搖頭。
青年一笑,道:“此老者見識廣,且聽他如何說。”
就在此時,戲臺一側走過一個人來,正是店主拓跋雷雲,身後跟著一人,卻是方才邀請段有的老者。眾人見了奔雷手拓跋雷雲,皆行注目禮。
拓跋雷雲徑直走到段有近前,抱拳向對面青年和段有行禮而道:“請兩位公子到後面雅間一敘,可否屈尊移步?”
拓跋雷雲神態、言語客氣至極,眾人皆疑惑羨慕,兩人起身離開大屋後,又紛紛猜測段有兩人身份,一時倒顧不得那五旬老者。
進得後面,卻是一座四合大院,有十數間房屋。四人走進上屋,見屋內擺設精緻,內有數張幾桌。青年人請段有坐於客位,自個坐了主位,拓跋雷雲與那老者卻是坐於陪位。
見段有疑惑,青年淡然一笑,說:“敝人拓跋嗣,兄臺可曾聽說過?”
段有搖搖頭,說道:“在下涼州段有,剛到洛陽。”
拓跋嗣雙手舉起茶盞,敬向段有,說道:“原來是段公子。公子武功高強,又有俠義心腸,著實令我佩服。”
段有一笑:“兄臺既能看出是我出手,武功自然高強,能出十兩金子化解與羯幫恩怨,此等胸懷與目光,我實不如。”說著面向拓跋雷雲。
拓跋嗣哈哈一笑,說道:“此是雷雲叔叔的主意,和氣生財。我武功實不如公子,請公子不必自謙。”
兩人漸敘漸熟,相互間有了瞭解,段有方知拓跋嗣乃是當今北魏國主拓跋珪之子,已被封為世子,未來的北魏國主。段有見拓跋嗣毫不隱瞞,也將自己來洛陽的目的說了。
拓跋嗣聽了,沉吟一番,說道:“原來段兄有此遭遇,尋找令妹,我自當盡力幫忙。只是如此尋找,難免有所疏漏,我還有一法,不知段兄願意否?”
原來北魏國要在一月多後的上元節舉辦擂臺賽,廣邀天下英雄參加。拓跋嗣之意,段有若是能斬獲前八,則在北魏全國張貼告示揚名。段玲聽到段有大名,定會出面,如此一來,找到段玲,則機率大增。
段有聽了,即刻答應。拓跋嗣、拓跋雷雲、老者三人也自欣然。
拓跋雷雲取出從戲臺上撿的石子,說:“段公子這彈石功夫令我吃驚,我枉有奔雷手之名,功力卻無如此渾厚、精純,公子可否告知如何練的?”
段有遂說了淬體之事,三人聽了,皆對段有佩服不已。拓跋雷雲嘆道:“難怪如此了得,八年多時日,能日日如此,我等無此毅力,總賴瑣事纏身,實是懶惰所致。”
實則段有在彈石子時,已是運轉任督二脈、將真氣沿手太陰肺經灌注手指,故爾力道十足。只是這經絡之說,過於深奧,常人難以理解,段有怕對方疑他故弄玄虛,便未說出。
聊了半個時辰左近,段有向拓跋嗣幾人告辭,與遊老大、湯黑子、鄧魚兒離開茶肆,繼續在城中走街穿巷。
這日未時時分,四人剛至一酒館處,突從裡面傳出木裂聲響,接著響起激烈的打鬥聲與怒叱聲。
突地,一人從酒館中橫身飛出,噗踏落於段有腳前,剛起身,又一人飛出,兩兩相撞,雙雙倒地。
段有看得分明,酒館內有六人在圍攻一少年。那少年年歲與段有相仿,長相清秀,雖身材瘦小,功夫卻遠高於對手,一把二尺短劍在其手中迅捷奇妙,身形如風,穿蜂舞蝶般遊動,片刻之間,圍攻他的六個漢子便手中兵器脫手,悉數被踹於門外,倒作一堆。
那少年緩步踱出,負手而立,聲音清亮:“幾位好漢,這霸王酒可好喝?”
地上六人分明是街上的潑皮,欺軟怕硬之徒,相互望望,便齊齊磕頭如搗蒜。
此時周遭已圍了數十人,少年冷哼一聲,朗聲而道:“諸位鄉親,此六個好漢在敝人小店連喝三天霸王酒,今日又砸了敝店,請諸位評個理兒,該當如何?”
人群中有人壓了嗓音說道:“江湖規矩,有錢賠錢,無錢斷腿!”
“好,這位老丈說得好!”少年讚一聲,轉頭向店內喊道,“小山子,取刀來!”
段有心中一笑,人群中應聲之人,分明是一十八九歲年輕人,此清秀少年卻稱其為老丈,此二人皆是急智聰明之人。街上潑皮混混,一般百姓皆不敢惹,若被其認出盯上,無疑於引火燒身。
那叫小山子的夥計抱了兩把刀出來,清秀少年接過,嗆啷一聲扔於地上,喝道:“自己動手!”
六個潑皮磕頭不止,連聲直叫:“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其一細眼之人說道,“我們也是受人脅迫,不得不做,請大爺恕罪。”
清秀少年“呃——”了一聲,問,“你等受何人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