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春、鄒蘭、陳中富三人只得舉碗而起。五隻碗輕微一碰,五人各自將碗中酒喝個乾乾淨淨。
段有一抿口,剛要說走,卻見四人臉露獰笑,心中一驚,朝後一躍,卻頓覺天旋地轉,撲通一下栽倒於地......
不知過了多久,段有醒來,只覺四周黑沉沉的,不知身在何處。頭還有點暈,手腳被縛,一動,倉啷啷聲響,才知被鐵鏈所縛。他心中一涼:自己被佛面雙蠍與陳義關押了!
過得一陣,段有漸漸適應了光線,才發現自己身處一間沒有窗戶的弧形大屋中,離自己不遠處,地上坐著八、九個人,皆長髮遮面。
段有心中一動,張口叫道:“段景,玲兒,你們過來。”
就聽最裡面窸窸窣窣地,一個包著布條的頭探出,正是段景。他弓腰慢慢走來,剛到段有近前,即撲通一聲跪下,哭訴道:“有哥,非我有意揭你身份,其實他們早已知你姓段,不過是讓我證實罷了。我若不承認,不但這個耳朵保不住,連腿也保不住。”說著指指自己尚存的右耳。見段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就接著說道,“那個黃鬍子,說你使棒時有段家棍術的身法,他說他本是祁連山人,早年跟你爹交過手,所以識得。他們還到武安郡去過,說那兒壓根沒有一個叫陳有的世家公子,也無陳先生那樣的一個老郎中,所以,我就......”說著低了頭,一副任憑打罵的樣子。
段有聽了,無語。這佛面雙蠍果真如陳先生所言,心思慎密,行事果決。他們早就懷疑自己,卻未露絲毫口風,一旦證實,行事即雷厲風行。從鄒蘭親自到排房等他,其實就已決定了要撕破臉動手——倘若他推辭宴請的話。而自己呢,明明已知他們身份,卻仍心存僥倖,優柔寡斷,終被算計!
而那陳義,更是偽裝高超,時時一副大而化之、豪放率直樣,真個是大詭若爽!自己一味輕信別人,行事瞻前顧後,焉能不栽!
此時,天已亮,有光從鐵柵欄門透入,已能看清眾人臉,段有亦清楚自己身處公孫娥所說地窖之中,他站起身,走到兩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跟前,仔細看了,心中失望。
儘管剛剛段景喊他“有哥”後,他就斷定眾人中無段玲,但他仍心有僥倖,覺得段玲機敏,有可能在防詐。但,確然沒有。
玲兒,你在哪裡!
九個人,三個姓竇,三個姓鍾,三個姓段。其中竇、鍾幾人是涼州城裡人,說是段暄老爺的親戚,段有不認得;那三個姓段的,卻是城西旱灘坡的農夫,說與涼州城段家並無關係。其中一個哭喪著臉說:我們在地裡幹活,來人二話不說,先是抄家,後是抓人,向我們要甚麼環,聽都沒聽過......一關就是三、四年,也不放,也不審,看來要老死在這地窖中了。
段有坐於地上,聽著眾人絮叨,心中漸漸明瞭鄒春、鄒蘭、陳義們的心思:詐、困、等。即詐地窖內有人說出繼絕環;困著他們,等擁有繼絕環的段家人來救他們。
可是,他們怎就如此肯定,繼絕環在段家人手中?
段有可是從未聽說過。
段有心中冷笑,心道:想困住我,妄想!就舉起雙手,勁貫雙臂,往外一掙,只聽“錚——”地一響,鐵鏈卻未斷開,倒勒得他手腕生疼。
段有也不氣餒,走到鐵柵欄門處,就著光亮瞅那鐵鏈,見是一環一環的精鐵連線而成,每環有隙,應能想辦法撬開。
遂在地窖找尋能撬環之物,未得。
段有也不著急,盤坐於地,執行起任督二脈。
《青囊書》中說,任督二脈是十二正經的總綱。段有想,既是總綱,那麼任督二脈通達、堅實後,自然會作用於十二正經,使之通達、堅實,繼而使人氣力大增。這些時日來,段有執行任督二脈,已覺渾身真氣沛然,只是無法將之輸送到手臂,有種有勁使不出的感覺。他曾嘗試讓真氣沿手少陰肺經引向右手,但總究無果。但他並不氣餒,自知在創一條父親都未曾有過的練武之路,定然非朝夕之功,故爾不急不躁。
想到《青囊書》,段有向懷中一摸,暗道:被搜身了!不只《青囊書》,身上玉佩、錢袋等物皆已被搜盡,只口袋中十幾粒拇指大小的石子還在——若是鄒春們知道他彈石功厲害,亦早已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