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來衝對狄光遠是服氣的,見他認真翻閱文牘,也不以為忤,畢竟狄光遠以朝官之身行陰私之事,容不得相差踏錯,一著不慎,便會萬劫不復。
“狄兄,你在驪山伴駕,如此遠涉關山辦差,怕也不便給吧”來衝找了個話題。
狄光遠抬起頭,瞟了他一眼,露出個詭秘的笑容,“來兄想差了,我並沒有來此,王尚書吩咐了,政事堂和殿前當值,一日一換人,不為妥當,改為一旬為期,不當值的時候,便在衙中視事,姚侍郎高風亮節,選了最前頭一旬,我此刻應當在衙門辦差,何曾遠涉關山?”
“哈哈哈,狄兄所言極是,所言極是啊”來衝仰天大笑,眼淚花兒都笑了出來,笑到最後,有說不出的昂揚和驕傲。
地官尚書是王同皎,另一個地官侍郎是姚崇,一個先後是太子妃韋氏和安樂公主李裹兒的領頭羊,一個是權策的岳父,是權策黨羽的一方山頭,都是朝爭血海中廝殺出來的積年老鳥,勢力盤根錯節,手段數不勝數,他們要聯手讓狄光遠一直在衙中點卯當值,絕沒有人會不開眼唱反調。
狄光遠陪著笑了兩聲,將奏疏遞了回去,輕聲道,“來兄,以我之見,在奏疏中,可以適當將道教行跡,說得嚴重一些,一些似是而非,可以說成定論,佛道有爭,舉世皆知,若是河北道的道家,沒有針對佛家的行徑,反而會令人疑惑”
來衝聞言,緩緩皺起了眉頭,輕咳了兩聲,“狄兄,我以為,若是能將此事痕跡抹去,禍水東引,便已是功德圓滿,何必橫生枝節?”
“呵呵,你我同道兄弟,我不妨直言,在我看來,佛道之爭,佛為外傳,道為本土,扶持道家,才是我輩當為之事”
狄光遠眼中精光隱現,額角擰出幾個偏執的紋路,“來兄,從何處來,到何處去,我並不縈懷,我天朝胸襟廣博,海納百川,胡風胡服尚且流行一時,又何必糾結於此?”
“我所著眼,在於佛道對相爺的利弊,佛家入世,卻自有明智高僧懸崖勒馬,未曾涉足朝爭太深,早早急流勇退,而道家,卻不然……”
“他們雖自詡出世,卻在名義上,與李唐皇族有同一個祖宗,立場先天已定,司馬承禎,司馬鍠,司馬怙,一個接一個,為李唐皇室捨生忘死……”
“那麼,道家便是相爺仇敵,必須犁庭掃穴,厲行打壓,絕不宜手軟”
“於我而言,與相爺為敵者,雖芝蘭擋路,亦必除之,區區一丹符之教,何足道哉”
“來大都督以為呢?”
來衝聽他連稱呼都改了,知道自己也到了選擇的邊界。
是順勢投身激進派,還是保持距離。
狄光遠分明早早便打定主意,摟草打兔子,焚滅千人北塞兵馬,禍水引向道家,再行雷霆手段,環環相扣,即便他在河北道抵制了此事,盤踞中樞的激進勢力,也定然會藉此興風作浪。
道家,終於也要為涉足朝爭付出遲來的代價。
“狄兄,相爺大業,自是須我等攜手而成,看起來,我對那些牛鼻子,還是太客氣了些”
來衝做出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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