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賁暴怒,索性撕破臉皮。
“尚書為軍事主官,首要考慮應當是軍政暢通,兵事乃是國之大事,凡事皆應思慮周全,謀定而後動,絕不可因一時之利,擅自動作……”
“尚書急匆匆將鋪兵召集起來,以圖倖進,眼下派不上用場,可是要再散回各地?堂堂軍國大政,流於兒戲,夏官衙門尊嚴何在,威信何在?”
“尚書部堂高官,國之重器,卻討巧賣乖,綵衣娛親,此番卻並不落入人眼,徒然貽笑大方,豈不面羞乎?”
王之賁言語如刀,咄咄逼人,同時腳步遷移,欺身到鄭愔桌案前頭,壓迫感滿滿。
鄭愔臉頰漲的通紅,並指如刀,哆嗦著指著王之賁,“你……放肆,不敬上官……以下犯上,你……該當何罪?”
“不敬上官?哼哼”王之賁冷哼連連,夷然不懼,“你這上官,行事做人,可有值得敬重之處?”
鄭愔重重一錘桌案,口不擇言,大怒道,“你……速速退下,本官自有彈章呈上,且看你囂張能到幾時?”
“下官就等著尚書的彈章,不過在這之前,下官等人……”王之賁比劃了一下隨行而來的幾個郎中,“將不再執行徵召鋪兵的公務,並立時將所有人等發回原籍”
“你……膽大妄為,怎敢壞我大政?”鄭愔這下忍不住了。
他在夏官衙門根基淺薄,衙門中的中層主幹,盡是前任袁恕己的人馬,而袁恕己就位太僕寺卿,歸順權策,他的人馬順暢投入王之賁和薛崇簡懷抱,要真鐵了心抵制,他全無辦法。
“哼哼,你且去問問上官昭容,就知我敢是不敢?”王之賁丟下一句狠話,拂袖而去。
臨出門,一腳踹在門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整個夏官衙門清晰可聞。
在此之外,地官侍郎狄光遠以極為公開的方式,給內侍省的上官昭容寫了封公文札子,以鑾駕久駐驪山,職官不宜久離職守為由,敦請御前皇族親屬,軍衛大將,效仿豫王李素節,以國事為重,儘早陛辭,返回任所執事。
之所以公開,是因為這封札子呈遞到上官婉兒面前,經了好幾道手,長安留守府司馬王之鹹送出長安,武侯衛將軍趙倉送上驪山,羽林衛大將軍李多祚送入華清宮,內侍太監楊思勖送到上官婉兒案前。
信中的意思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御前皇親,軍衛大將,說起來不少,但指向性最明確的,無疑是廬陵縣公、右玉鈐衛大將軍權竺。
讓他返回右玉鈐衛,自是對李旦試圖吞併右玉鈐衛的直接回應。
但更重大的意思,在信件之外,狄光遠行事之激進已是朝野公認,他用這種方式表明,以他為首的激進勢力,已然愈發壯大,若是再有橫加煎迫之事,必將面臨不可測之後果。
這是個破天荒的警告。
王之賁大鬧夏官衙門,強硬將上官婉兒為李旦兜底的努力粉碎一空。
惹得朝野興奮不已。
到狄光遠一出手,長安為之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