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起來,從早晨等到了黃昏,胖子摘了些果子充飢,但也不頂事,他畢竟不是野人,讓他一個人生活在荒山老林中,豈不要了命?可是這一天也沒人由此經過,借不到一件遮體的衣裳。
實在等不了啦,胖子圍了圈藤條,竄上枝葉,做了個簡易的小圍兜,盤在腰間,勉強遮擋一下重要部位,不是野人,現今這一身穿著卻也和野人一樣了。
胖子就穿著這一身枝葉,打小破屋出來,往外去了。
天空是昏黃的,要黑沒黑,說具體點就是,要有人遇見胖子了呢,不易看見胖子重要部位,但還是能一眼看見他光著上身,下身圍著一圈枝葉,是這樣一種光線。胖子也是羞臊,所以才特意挑這個時間點出門的。
用現在的鐘點來說,走了有這麼二十幾分鍾吧,你說三十幾分鍾也成,愛多少都行,反正就是走了這麼一小會兒,就遇見人了。
聽見馬蹄聲響,胖子扭頭看,就見一輛馬車從旁邊不遠經過。車速很快,但是車子是從胖子後邊駛向前,也就是說,胖子緊跑幾步,還是能攔住馬車的。
這是個好機會,去攔車,討一件衣服穿,走起路來就不必要這麼拘謹,總擔心下半圈的枝葉飄起來了。
無多思慮,胖子捂著襠緊跑幾步,一手遮襠,一手揮起,衝車夫喊:“勞煩大哥,停一下,停一下!”
“籲”一聲,車伕勒住了韁,車速降下來了。到了跟前,車伕甩了甩鞭子,問:“你要做什麼?”
就看這個車伕,就知道這是有錢人家。怎麼呢?這車伕一看就是練家子,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既當司機又當保鏢的。想僱一個鏢師,容易,想僱一個車伕也簡單,但是要讓一個鏢師樂意給你當車伕,這就得多花錢。
胖子恭恭敬敬彎腰鞠躬,道:“您瞧我這一身……沒別的,您給賞一件薄衣遮體。”
車伕回頭朝車輿內通報,“少爺,這有個野人,討一件衣服。您看……”
胖子明白了,這裡邊坐的是本家的少爺。這一件衣服給不給,得先徵詢少爺的意見。
車簾撩開了一角,探出一張玉面白淨的臉龐,看了一眼胖子。車簾又放下了,聽裡面說話,“嘁,妹妹,這是個瘋子。”
哦,原來車內是兄妹倆。
胖子忙解釋,“不是瘋子吶!我衣服被人搶了!”
車內少爺說:“你看看,你看看~是吧?哥哥早就告訴過你了,每個瘋子都會說自己不是瘋子!走,別搭理他!”
話音落下,車伕向前甩了甩鞭子,獵獵作響,“讓開,別擋道!”這就要走。
這幾鞭子,要是甩在身上,那就皮開肉綻啦,顯是威嚇之意。但胖子也不願放過這個好機會,咬咬牙挺直了腿,繼續請求道:“您行善積德,賞下一件薄衣吧!”
真是沒轍了,胖子只好賭一把。怎麼呢?把這件事上升到一個積德行善的層面,有可能,人家一聽,高興,哦,就當是積德了,賞他一件吧;不過也可能,人家不愛聽,啥,我不賞給你,我就缺德了是怎麼著?打他一頓吧!
就聽車內妙齡女子的聲音說:“哥哥,就隨便給他一件吧。聽他說話,倒是市井俗人,非瘋子野人矣。”
當哥哥的不愛聽了。胖子不是說了嘛~給這麼一件衣服,積德行善,現刻再聽妹妹這麼一說,當哥哥的一想:吾妹也說該隨便給他一件,這麼說來,果真是我小氣,我缺德啦?!不由得惱羞成怒,喊道:“打將開去!”
聽車內人這個語氣,再看車伕的神情動作,再不躲,可就真要捱打了!胖子急蹬兩步,閃到了一旁。由於動作幅度太大,下面就涼颼颼的,胖子只好耷拉著腦袋半蹲下去。
馬蹄聲漸漸遠去,胖子非常失望,抬眼望向馬車。咦!有意外收穫!馬車後頭分明飄下來一件衣物!想來可能是車裡那個妹妹偷偷扔下來的。
平常見了多少華麗的衣裳胖子都沒正眼瞧過,現下可不同,胖子兩眼放光,衝那一襲衣影飛奔而去,趕在衣物落地之前,胖子一把抱住了,如獲至寶般捧著,慢慢抻出來看……眼淚差點就下來了,不是高興,是因為這是一襲長裙!
胖子嘆口氣,哎,罷了,罷了,姑娘真是個好姑娘,就是有點天真了!扔下了這麼一件花鳥紅紗裙,這……我一個大男人怎麼穿?真是哭笑不得。
再者說了,瘦小的姑娘,跟胖子的體型相較,衣物的尺寸也完全合不上呀!胖子咂咂嘴,捧著長裙左右端詳,想辦法,看怎麼能把這裙子改成一條褲子。
手邊也沒有什麼裁剪的工具,只能是在裙子上打結係扣,裙襬打個結,衣袖口打個結,領口打個結,再摺疊起來穿叉係扣,總之胡亂一通折騰,勉勉強強算是初具褲子的雛形,穿在身上看了看,雖毫無美感可言,起碼稱得上是一條不大規則的褲子,這就不賴了!
走吧,有褲子穿了,走起來就不那麼猥瑣了,大步流星沿著車轍去。甭問啊,大少爺住的地方,必定是繁華之所官二代富二代的,他怎麼也是回大府大院去呀,再不濟,就算這位少爺是出來遊玩的,他住的也肯定是上等的客店呀。跟著車痕去,準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