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李玄風幾乎是爬過去的,然後脫了自己的外袍去包孩子,又親手扯斷了臍帶。
李玄明反應過來後,吼那些丫鬟和下人,“還不快去燒水!”孩子渾身是血,總得洗洗吧!有兩個機靈的,慌忙跑了下去。其餘的,還都傻傻的杵在那裡,明顯神思還沒有恢復過來。
女人的屍體躺在棺材裡,臉色白的嚇人,死的很是痛苦的模樣,一陣陰風颳來,棺材邊上出現了一個跟她一模一樣的女子,正是女子的魂魄。
“長的倒是不錯,可惜了!”薛殤一陣感嘆,後半句他沒說,“紅顏薄命!”就像他的娘,信錯了薛成美,最終害人害己。他嘆息不已,朝那女子打下一道光,讓她的身體凝實了一些。
“鬼啊……”霎時間,大廳內亂做一團,下人們有撞到桌子的,有撞到椅子的,還有直接嚇暈過去的,整個大廳鬼哭狼嚎。
李玄風抱著孩子朝她走了過去,李玄明渾身顫抖的叫了一聲,“大嫂!”
“雨兒!”李玄風喚蘇雨,然後抱著孩子給她看,蘇雨露出了一個初為人母的燦爛笑容,她想伸手抱抱孩子,可手卻穿過了孩子,她看著自己的手,眼中是心酸的淚花,心一抽一抽的疼,“玄風,我盡力了,我盡了我所有的能力去保護我們的孩子!”
李玄風流著淚,他怎會不知道她盡力了,不然也不會有棺中產子的事情。
“蘇雨,你……”李老太太眼睛瞪成了銅鈴,心中有鬼,還蠻橫蠻橫的掩飾著自己的驚恐、不安。“我李家哪點兒對不起你,要你來一而再再而三的嚇李家人?”話裡話外,都將蘇雨這個媳婦給排除了在外。
“婆婆,我並沒有怪你害死我,你怎麼事到如今還在指責我?”蘇雨忍無可忍直接語出驚人。
老太太的丫鬟,臉色青白交加,就差沒背過氣去了。平日裡老太太是怎麼苛待這個懷有身孕的兒媳婦的,她可是一五一十都看在了眼裡。因此,她很怕,很怕少奶奶找她的老夫人報仇,拉她做墊背的。
聽了妻子的話,李玄風驀地瞪大了眼睛,孩子交給了弟弟李玄明。他一步一步走上前去,這還是那個疼他愛他的母親嗎?她……她怎麼就容不下自己的妻子呢?他指著那口棺木,問自己的母親,“娘,您當真害死了蘇雨?”
他希望從母親的臉上看到無辜,甚至是憤怒,可他看到的卻是母親那閃爍的眼神,還有躲閃的模樣。
即便她此刻什麼都不否認,李玄風也可以肯定妻子的話說的是對的了。“哈哈哈……”他大笑著,笑自己傻,笑自己無能啊,他怎麼就廢物到連信他、愛他的妻子都護不住的地步了?
“嫂子……”李玄明跪爬到了蘇雨的面前,他給他磕頭,他給她道歉,“對不起……嫂子……對不起……是我笨,我應該阻止母親罰你的……我沒想到你會險些小產……一屍兩命……”他哽咽著求蘇雨,“嫂子,您大人大量,放過娘好不好?”
蘇雨淚盈於睫,別說他沒想到,自己也沒想到,不過是罰跪了一夜的功夫,她天亮時就腹痛難忍。婆婆的心可真狠吶,她還懷著孩子,她居然不顧大的,更不念小的?
李玄風推開了丫鬟,拉著母親的手臂,有些魔怔般的問她,“你幹了什麼?你究竟幹了什麼?雨兒懷著我的孩子,都八個月了啊!”他的手在抖,哪怕是親耳聽見、親眼確認,他都不敢相信生他養他一場的母親居然是這麼狠心的女人!
“我幹了什麼?”老太太也來了脾氣,他養大的兩個孩子都不聽她話了,一個眼中只有他深愛的妻子,一個又幫另一個,把她當成空氣。“我管教我的媳婦用你指手畫腳嗎?”她覺得她委屈,她覺得她的孩子不再需要她了。所以,她才處處看兒媳婦不順眼。不管她怎麼討好、怎麼孝順,她都覺得這個女人是搶走她兒子的仇人。
李玄風驀地閉上了眼睛,他踉蹌著走到妻子的魂魄前,他跪下來悔過,“對不起……”頭磕在地上,滾燙的淚水落在冰涼的地面上,心中波濤洶湧,腦中一團漿糊。
亂了,全亂了!
他的母親是害死他妻子的仇人!
她的妻子死不瞑目,棺材送子來家中向他訴說冤苦。
幾天之間,家破人亡!
“別跪她,我不許你跪她!”李老太太見到兒子跪蘇雨,拄著柺棍大步走了過去,掄起柺棍就打向蘇雨,“娘……”李玄明想阻止,來不及了。可這柺棍只是從虛淡的鬼魂身體穿了過去,半點兒也傷不到鬼魂。
蘇雨譏諷一笑,笑容悽苦,“我都死了,你還不肯放過我嗎?”為了一家安穩,她嫁進這個家來後,處處忍讓,她都賠上了性命了,婆婆居然還想打她?
看到這裡,旁觀的楚希音看不下去了,直接現了身,“傻女人,人家不拿你當回事,你怎麼也不愛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