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無怪乎這韓林大師如此看好葉清玄,僅僅只聽方才葉清玄與許慎、申到論戰,便可看出,葉清玄這道門思想,定然不是那種只有理念雛形的小門小戶。
再加上他方才說,有師尊傳承,是以韓林大師在心中下意識的認為,這道門恐怕是歷經不知多少代傳承,而後發展出來的一個隱士流派。
直到今日大成之後,這才有葉清玄上稷下學宮,等論道臺,與天下群雄論戰的這一幕。
只看他如此氣定神閒的模樣便可以知道,這道士定然是有備而來,一方面是因為心中認可了葉清玄的學問,一方面也是出於為法家日後尋得一盟友考慮,韓林大師這才沒有阻止申到的舉動。
想必,他那徒兒申到的想法,也是與他一般無二。
要知道,稷下學宮雖然整合為一派,對外之時能夠擰成一股繩,但在內部問題上,畢竟九大顯學分作九道,由於學問道理,總會有些差別,是以稷下學宮內部,實在也不是什麼鐵板一塊。
有學問道理能互通之流派,那他們自然就會結成天然的盟友,在學宮之中彼此扶持,有學問道理相互衝突之流派,那雖然不會成為生死仇敵,但是總歸也會看對方不順眼,以至於互相攻訐。
若僅僅是如此也便罷了,九大顯學之所以能夠成為九大顯學的原因,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們的弟子人數夠多,學派學問流傳夠廣。
但這些都是在每一派上從道主,下至弟子的努力之中而得來的,若是稍有放鬆,被其餘流派抓住機會,未嘗不會受到致命打擊,而後地位一落千丈。
如果有遇到這種情況,那盟友的存在便非常重要了,就比如當年佛道新立,若非儒門一力挺之,恐怕如今這稷下九道之中,佛道不存。
是以,申到和韓林看重葉清玄的道門,將他視為未來的潛力股,加以投資,也實在是沒有什麼。
畢竟,若是日後道門真的在學宮之中站穩腳跟,謀求發展,那葉清玄自然會記住今日法家遞出的法帖,多多與法家親近。
如此時間久了,兩派自然便成盟友,若是日後道門不成,法家除卻一些準備供應的資源與法帖臉面之外,也沒有什麼大的損失。
這筆買賣,在兩人看來,實在是划算無比,雖然臉面重要,但是與法家的興旺相比,卻又算不得什麼了。
韓林大師能夠看到這一點,但是洪不害卻是不知,這洪不害只是知道,他方才一進論道宮,便看見申到要將代表法家面子的法帖,遞給別人,至於之前的一應學問論戰,他統統沒聽到。
這洪不害,在法家的大師之中,實在也是屬於一股異類,不說別的,便說他刻板嚴肅的性格,恐怕變更適合儒門理學一脈,而多餘法家一道。
說不得也正是因為如此,這洪不害與儒門孔然走的卻是十分之近,當然學宮之中誰人與誰人交好,那旁人自然管不著。
只是,韓林便頗為看不上儒門孔然的理學之道,是以連帶著對這素日裡便不怎麼喜歡的洪不害,也是頗為不對付。
此時,兩人對上眼,頓時互不相讓,一個要讓申到收回法帖,而另一個則是令自家弟子無需去管洪不害,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頓時,這論道宮之中,原本頗為和諧的氣氛,再次變得奇怪了起來。
兩位法家大師,一位皓首白鬚,年高德劭,一個嚴肅刻板,心懷想法,兩人死磕開來,打起嘴仗,一時間偌大的論道宮中,便只剩下了這兩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