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孃,您這是誇霓兒麼?”高貴妃眼底浮起明媚的得意,笑意清淺,豔若春花,“掉包之人,原就中了癮毒,命不久矣。如若沒有我的解藥,她便日日夜夜不得安寧。若有了我的解藥,苦楚可緩解,癮毒卻在日愈加深。算算時日,藥效已經掏空了她的精氣……”
“玲瓏明白了,”寶玲瓏在高貴妃悠悠停頓的間隙,蹙眉思忖,突地雙手一合,“從今兒起,不用再給她解藥了。就讓怨恨得不到解藥的她,把真象告訴徐淑妃去,讓徐淑妃知道一切悔恨莫及去!就算徐淑妃去告訴皇上,她自己的人臨死前說什麼,人一死便死無對證,皇上也是不會信的!”
“皇上不但不會信,反而會懷疑徐淑妃自己下毒害了三公主,為了脫罪,讓臨死之人攀咬高貴妃!因為沒有證據可以證明那人會聽我高貴妃的話去下毒,也沒有理由說得通的理由呀!”高貴妃語氣閒適,彷彿在說著剛剛看完的戲曲,閒談著故事情節似的。
“若徐淑妃說那侍女是因為毒癮發作,不得不受制於人,這毒一驗,便會發現是含著毒蕈幻菌粉的毒,這毒蕈幻菌粉出自徐淑妃的宮裡更是板上釘釘!所有人都會猜測,三公主必是這個侍女下的毒,下毒過程,侍女不慎把自己也給毒倒了。若想得更深一層,都會認為,敢在徐淑妃眼皮子底下給三公主下毒,必是徐淑妃允許的!”高貴妃悠悠地接著說,線條迷人的唇線邊,浮起一對迷人的酒渦。
“若徐淑妃忍下隱而不發,沒有告訴皇帝,她的嫌疑將會更深。沒有了解藥,掉包之人即將在她宮裡死去。她的宮裡死了一個高階品的貼身侍女,是再也隱瞞不住的。人盡皆知後,便會質疑,徐淑妃為何會隱忍自己的侍女死了,也沒有求醫延安藥?!必是知道不得治也不得張揚的的毒蕈幻菌粉所致!”榮嬤嬤靜靜地補充,音色鎮定穩妥,“這下,徐淑妃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因為,掉包並下毒的人,的的確確是她的人。”
“娘娘好計謀!”寶玲瓏聽得愣了,好一會兒,心悅誠服地點頭讚歎,“只要徐淑妃一動用自己女兒邀寵,便萬劫不復了啊!”
“那是,你家娘娘早就編織好了陷阱,就等著她一頭撞進來呢!”高貴妃慵懶地伸伸了腳,彩繡鴛鴦戲水的裙襬下露出潔白如玉的纖足,紅彤彤的蔻丹點綴得腳丫子泛起玉色光輝,明豔絕倫,“備水,我可得好好沐浴,好好休息,明晨,還有一場大仗要打呢!”
不管是多開懷多捨不得時光的流去,或是多痛苦多埋怨時光的綿長,新的一天,總會不緊不慢地來臨。
朝陽光芒萬丈地落在凌霄殿的明黃色琉璃屋頂上,氣象萬千,遠遠望去,一如太陽般燦爛,令人無法直視。
蟾桂宮大門口,鸞轎穩穩當當地落地,高貴妃扶著寶玲瓏的手下了轎。
看著按規矩迎出大門外的徐淑妃,看著徐淑妃一夜之間老了許多般的憔悴模樣,高貴妃明亮的眼波盪漾起滿意的笑意,卻滿面哀悽的說:“徐妹妹,三公主今日可好些了麼?!還一味的昏睡不醒麼?姐姐這心裡,焦躁得很,昨天晚上都睡不踏實呢!”
“多謝姐姐記掛,”徐淑妃一咬牙,聲音低沉暗啞卻不失溫婉,“燕兒今晨已醒來,吃過早膳,此刻正在書房練字。”
“哎呦!燕兒身子骨都不行了,你就讓她好好兒玩耍,還浪費時間練什麼勞什子字呀!”高貴妃抬腳就往蟾桂宮裡走,邊一驚一乍地埋怨,“你就莫要讓燕兒傷神了!燕兒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孩子了呢!”
勉力裝出一臉鎮定自若的徐淑妃宮跟在高貴妃身後,被高貴妃幾句戳心窩的話打擊得一個踉蹌險險跌倒,身邊的彩珠連忙攙扶住,不由得看著高貴妃的背影低聲說:“請貴妃娘娘謹言慎行!”
“喲!”高貴妃猛地轉身,細細打量起扶著臉色發白徐淑妃的彩珠,眼風凌厲如刀,“蟾桂宮裡出了個教訓本宮的人物!”
“彩珠,放肆!快跪下求娘娘饒恕!”徐淑妃蒼白如紙的臉色急得發青,“姐姐,我的婢女不懂規矩,求您……”
“妹妹,你就是心太善了,”高貴妃打斷徐淑妃求情的話,嬌滴滴的說,“不懂得規矩,那就得教啊!玲瓏。”
“是,娘娘。”玲瓏畢恭畢敬地一鞠禮,轉身便趾高氣揚,走到跪在地上的彩珠跟前,彎下腰得意洋洋地說,“彩珠,請跟我往嚴明閣去一趟。”
“不!我不要被嚴明閣的嬤嬤關押起來!”彩珠徹底慌了,連連磕頭,“彩珠錯了,再也不敢了!求貴妃娘娘饒恕!求貴妃娘娘饒恕!”
“等你學會了規矩,再回來罷。”高貴妃一揮手,兩個小太監立即過來,架起彩珠就走。
“姐姐,姐姐,求您看在妹妹面上,饒了彩珠罷?”徐淑妃更是慌了神,連聲求饒,“妹妹定嚴加管教!”
“妹妹,你管教得再嚴,有嚴明閣的束縛嬤嬤嚴麼?”高貴妃歪嘴一笑,輕盈地轉身,“還是趕緊看看燕兒是正經,都不知道,還能看幾眼,看一眼便少一眼了吶!”
徐淑妃回頭看著被捂住嘴,淚流滿面的彩珠被生生架走,再一聽高貴妃的話,頓時氣急攻心,眼一翻,軟綿綿地往地上倒去。
“哎呦!”高貴妃嚇一跳,連聲輕喊淑妃妹妹,見徐淑妃毫無反應,利索地吩咐,“快,請御醫來,再著人告訴皇上,來看一眼!”
徐淑妃被架到榻上休憩,御醫匆匆趕來時,皇帝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