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風馳電掣的從淮南王府東角門衝進了映墨院的外書房。
晏衍正在看淮河河道上暗探給他遞回來的密信,六日前,一艘押運官鹽的漕船在淮河流域又出事了,船體沉沒,隨船人員全無蹤影。
晏衍擰眉,他的人已經安插進去,但是時機還不成熟……
風風火火衝進來流星打斷了晏衍的思緒,他頓時沉了嗓音,冷聲問:“不是讓你盯著奉六姑娘嗎?你這時候跑回來做什麼?”
流星被主子睨了這一眼,都不敢大喘氣了,可想起一言子的警告,他只能硬著頭皮,語速極快地回稟。
“主子,那位前輩說,要是奉六姑娘破了一點油皮,咱們所求之事她便不會答應了,可是,現在奉六姑娘因私自出府之事被抓了個現行,眼看著要被罰呢!主子快去救人吧!”
晏衍擰眉,他去救人?如何救?他眸底光芒暗譎,左手緩緩轉動起右拇指上的玉扳指沉著地思索著。
“主子,屬下有辦法。”流星典型的皇上不急太監急。
晏衍看著流星的目光充滿了不信任,因為流星的性子比較跳脫,日常不靠譜。
急性子的流星實在等不得晏衍沉吟,他當機立斷強烈建議:“主子,屬下覺得,主子只需去安國侯府一趟,對安國侯府的人說奉六姑娘是主子擄出去的,安國侯府的人肯定不敢再責罰與她了。”
晏衍的臉有些黑,流星果然不靠譜!
他若如流星所言行事,以後京中之人談論起他晏衍來,豈不是會多了一個採花賊的‘雅’號?
有些腦的晏衍抿唇冷哼!
可是腦海中,在渡生觀外,抱著奉凌汐的感覺驀然閃過,那是一種奇異的,軟玉溫香的……
晏衍隆起眉心,重新審視自己的心,他意識到,奉六給他的感覺是不同的,這他欺騙不了自己的心,除了那雙相似的眼讓他忍不住護著她外,每當看到奉凌汐柔弱無辜的模樣,他冰冷的心就會出現裂痕,總想多縱容她一些。
為什麼會這樣?晏衍茫然。
他很清楚自己有那麼的厭女,從小看多了後宅女子的爭鬥,並一直懷疑孃親是被人害死的,可苦於沒有找到證據。加上因為自己長相的原因,他對情愛一直深深的排斥著。
沉默的晏衍腦海中不斷重複出現奉凌汐那雙眼,那雙帶著淚痣的,瑩然有光的丹鳳眼,如泣如訴,好像在等著他來護著她一樣。
晏衍嘆息,冷眸中多了一絲懊惱。
他心底清楚,奉六的性子柔弱,可接觸下來,卻覺得那個丫頭不止多長了幾個心眼,還膽大得出奇,若是……晏衍紛亂的思緒頓住。
若是當年她能硬氣一點,起碼有奉六的一半,是不是結局就不一樣了?
“主子?”流星已經急出了一腦門子汗,他不知道主子在猶豫什麼,主子以前不是教導他們只要利大於弊就可行嗎?大不了納了奉六,實在不喜,找個偏院養著,眼不見為淨不好?反正主子就算再不喜女子,總逃不過往府裡抬幾個人的命,抬誰不是抬?
“主子!”流星心急火燎地再問:“若那位前輩惱了我們不信守承諾,姨夫人的病……”
流星的話讓猶豫的晏衍心中一凜,自孃親去世後,姨母代替了孃親照顧他,小時候一場疫症,他所住的院子被封,只能等死。
若不是姨母知曉了,放下府中庶物趕來 ,衣不解帶天天守著他,他可能已經不在世了,但姨母剛滿週歲的女兒卻出了意外不幸夭折,這份情是他一輩子都還不完的。
現在姨母頑疾纏身,他找了許久,才尋到傳聞中醫術無雙的一言子,若是因為自己猶豫的緣故,至姨母身死……
晏衍越想身上冷凝的氣息就越重,等他重新抬起頭的時候,眼中亦無波無瀾。
“走,去安國侯府。”他沉聲道。
安國侯府後側門,位於車水巷,這一整條巷子中,還開著幾戶人家的後側門,此時因為安國侯府後側門處出現的大陣仗,各府皆有聽到動靜的人出來打探。
安國侯夫人呂氏臉上的神色很不好,畢竟犯錯的是府中的姑娘,若是傳出去卻是損了安國侯府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