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院的大門緩緩開啟,提前交卷的學子們陸續走了出來,奉凌竹神色雖然疲憊,但一雙熠熠生輝的杏眼卻添了許多銳利的鋒芒,他此刻的心情依舊難以平復。
試題竟然真的被妹妹押中了!
奉凌竹想起當他拿到卷子隨意一掃時,卻被卷子上一道道試題驚住的場景。
那些試題都是妹妹曾經拿來與他探討過的……
考場中的他狠狠地掐自己一把,才能讓變得驚濤駭浪的心神保持清明,不過腦海中依舊還是不斷湧出一句話這一切都是真的!
押中試題並沒有讓他有多少興奮感,若說以前他還可以告訴自己,妹妹那場莊生曉夢不是真的,這世上怎麼會有那麼離譜的事?
但是這些試題呢?
這些全都押中的試題告訴他,若他不去改變,侯府,他的家人下場都會無比的悽慘。
直到完全冷靜下來,奉凌竹才開始提筆答卷,這些題他早在與奉凌汐辯論時爛熟於心,答案早已在心中生成,答起題來簡直下筆如有神,猶如行雲流水一般,不過為了謹慎行事,他還是在草稿上撰寫完後才一個字一個字抄錄到卷子上,保證卷子的整潔度。
此時,出了貢院考場的奉凌竹還有些感慨,他望著貢院前來來往往的人流,目光放空,喃喃道:“ 妹妹,你不是一個人了。”
“奉兄。”驀然,奉凌竹聽到身後傳來塗幀頤的聲音,他意外地轉過身,看到顯得比他更輕鬆些的塗兄,不由驚奇道:“塗兄竟然也這麼早出來了?”
“答完了就出來了,對了,未進考場之前凌汐妹妹不是說要來接奉兄回府的嗎?怎麼現在仍不見她的身影?”塗幀頤左右環顧,沒有看到安國侯府的馬車後不由好奇地問。
奉凌竹剛才也在納悶,他覺得若是提前說好的,妹妹不應該失約才對,不過想到自己出來的時間提前了,便釋然道:“也許妹妹也沒有料到我會出來這麼早吧。”
兩人又說了一會試題,卻在這時,從遠處小跑過來一個店小二模樣的人,來到塗幀頤身邊,他隱晦地看了一眼奉凌竹,而後湊到塗幀頤耳邊壓低嗓音,小聲地說道:“公子,奉六姑娘被帶到無憂洞了。”
塗幀頤神情微微一怔,他朝‘店小二’做了一個一會再說的手勢,然後朝奉凌竹抱拳,臉上帶著淺笑說道:“因為幀頤在客棧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奉兄保重。”
奉凌竹客氣地抱拳回禮,關心地問:“若是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與我說,不要客氣。”
塗幀頤聞言眸底的神情微閃,眼底的笑意真誠了些,應道:“好。”
二人辭別,奉凌竹留下來繼續考慮要僱傭二人抬的小轎回去還是繼續等侯府人來接,而塗幀頤帶著店小二匆匆走遠後才停下腳步,擰眉看著店小二問:“到底怎麼一回事?”
‘店小二’沒有一絲隱瞞,把這幾天發生的事從頭到尾都細細說了一遍。
塗幀頤在聽‘店小二’敘述的時候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這讓‘店小二’猜不透塗幀頤到底在想什麼,待他回稟完畢後,看塗幀頤依舊沒有吩咐任何事後,忍不住提出建議。
“公子,這可是個好機會,這幾天我們都在觀察晏衍,他完全方寸大亂,我們何不趁現在……”店小
二臉上露出一抹狠辣的神情,手中做出行刺時匕首刺心的動作。
店小二本以為他的建議會得到塗幀頤的贊同,但是待他說完後,只看到塗幀頤目光冷清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當即,店小二不敢再多嘴, 只是心底到底是不甘的,這機會多好啊?
倏然,店小二想到一種可能。
不由詫異地問:“公子,您不會想要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對付淮南王府吧?所以,所以您才會來考這勞什子的科舉不成?”
塗幀頤這一次總算是給點反應了,他緩緩勾起嘴角,露出一個陰鬱又邪氣的笑。
問:“有何不可?”
店小二聞言瞪大眼:有何不可?公子竟然說有何不可!
他想不明白,為何塗幀頤放著捷徑不走,要辛苦去繞著大彎子走,那可是晏世子,能等到晏世子展現出弱點的時候有多難得?
而想要摧毀淮南王府,他覺得首要目標,只要先把最強大的晏世子弄死了,剩下的都好辦了。
店小二有些焦灼,忍不住問:“公子,難道您忘了您身上的血海深仇了?”
這話倏然讓塗幀頤的眼神陰森了很多,他冷冷地瞥了店小二一眼,戾聲警告道。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你若再提起這事,本公子就要了你的舌頭,你做好你的暗樁就好,本公子的事你不許過問,我自有安排,你也不必往回傳訊息,好了,你走吧,本公子去無憂洞看看。”
店小二想要叫住塗幀頤問他為何要去無憂洞,可是一想起剛才塗幀頤看他那陰森森的,帶著嗜血的眼神時,就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到口的話生生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