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猶如白駒過隙,一眨眼便匆匆踏過冬季,帶著冷意衝進春季。
奉凌汐今年長了一歲,十四歲的她因為勤加練武的原因,個子相比去年,已經生生拔高了一個頭,顯得亭亭玉立起來,過去清秀的臉龐也漸漸多了一種清麗脫俗的韻味。
農曆二月九日,這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是各地學子們可以證明自己所學,用筆墨博未來的日子春闈。
春闈歷時九天,農曆二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三場,每場三天,考試的地點在禮部的貢院舉行,場外由禁軍把守,赴考的考生們都會由他們搜身,不得夾帶作弊之物,發現後會取消考生的資格。
奉凌汐陪著奉凌竹來到貢院外,親手把打點好的籃子遞給奉凌竹:“哥哥,你要加油啊。”
奉凌竹接過籃子看著眉眼帶著笑正鼓勵他的妹妹,抿了抿唇,重重的點頭,堅定的應道:“為兄一定會努力的,妹妹儘管放心。”
他知道今日他能站在貢院門口是託了妹妹的福,若沒有妹妹,他估計早已中招了。
比如前幾日,在他宣佈要下場的時候,隨後奉凌羽的丫頭代萍突然帶著一盤糕點去了碧清院,說糕點是五姑娘給兄長用的,若是沒有之前在渡生觀與奉凌汐的那一場談話,他也不會見到奉凌羽的人就警惕起來。
等代萍離開碧清院後,他並沒有動用那盤糕點,而是悄悄找了妹妹過去幫他看看,果然在糕點中查出了一味瀉藥,當時妹妹怎麼說的“這種瀉藥的強勁度若是中招後,肯定能讓人瀉到整個人脫水,臥床不起。”
他是不大信的,竟然會有這麼猛烈的瀉藥?
可當一隻貪嘴的貓進來吃了一塊糕點後,他看到了讓他畢生難忘的場景。
那隻貓在他面前不斷的又吐又瀉,直到抽搐著吐了摻和了血的白沫,四肢變得僵硬,死的時候瘋一般幾乎把自己撓成血淋淋的一團。
當時他簡直被這場景激出了一身白毛汗,他原來以為奉凌羽只是清高,有些小心思而已,哪裡想到會如此的惡毒?
那時,他已經相信了妹妹的話了,可惜當初把毒糕點之事鬧出去後,奉凌羽竟然能本事大到隨便在大廚房找一個替死鬼,這事不了了之。
不過他想不明白的是,就算他向著妹妹生出一起守護侯府的念頭,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一直以來他都沒有針對奉凌羽,那為什麼奉凌羽這次會對付他呢?
雖然這毒藥量妹妹說人吃了不會像貓兒一樣致死,可也會讓人大病一場的。
直到妹妹給他解惑,他才知道願意:“這侯府中資源有限,之前小輩們沒有多少出息,老夫人會把所有的資源都堆在奉凌羽的身上,盡力讓她平步青雲以後好拔拉侯府。
可現在哥哥要下場了,並且表現出不俗的學問,若真的能考中,侯府定當以男丁為主,以後供給奉凌羽的資源就會少很多。”
這解釋讓他如此直面奉凌羽的惡毒,奉凌竹覺得他仿若一下子變得沉穩下來,瞬間感到肩上的擔子更重了,因為他已經對妹妹的話沒有了質疑,若真的任由奉凌羽與甄姨娘猖狂下去,侯府的將來每個人都會死……
所以,對於這場他準備了許久得春闈試,奉凌竹格外重視,並深深明白,只有他自身強大起來,才能和妹妹一起護住全家人,當然這個家人已經不包括奉凌羽和甄姨娘了。
“哥哥?”奉凌汐在奉凌竹眼前晃了晃手,提醒走神的哥哥回神:“哥哥,你該入場了。”
奉凌竹回神,伸手寵溺的揉了揉奉凌汐的頭說道:“哥哥沒事,妹妹回去吧,這要幾日才能出來呢。”
奉凌汐左右閃躲著哥哥揉頭的手,嘟著嘴不滿地嘟囔:“哥哥這什麼習慣啊?妹妹的髮髻要亂了。”
奉凌竹看妹妹如此可愛,他清朗地哈哈一笑,連日來心中因為奉凌羽生出的鬱氣瞬間散去。
驀然,他眼睛一亮,看向不遠處正帶著書童走過來的塗幀頤,趕忙高高地舉起了手晃了晃打招呼:“塗兄,我在這裡。”
塗幀頤看到奉凌竹和奉凌汐兩兄妹後,臉上瞬間揚起和煦的笑意,快步走過來與他們會合。
塗幀頤先跟奉凌竹打了招呼,然後看向奉凌汐請求道:“凌汐,你再給我把把脈吧,最近有些不舒服。”
奉凌汐看到塗幀頤時,她才想起這個患者好像很久沒來複診了,既然塗幀頤開口了,便探探脈也好,這樣進考場也安心些。
塗幀頤看到奉凌汐點頭應下,便笑著挽起寬大的袖擺,露出泛著青筋且骨節分明的白皙手腕。
奉凌汐輕輕地把纖細的手指搭在塗幀頤的手腕上,剛凝神探脈,就驟然被身邊的龍依扯了扯衣襬。
她疑惑地回頭看向龍依,卻發現晏衍一身皂衣,目光冷硬地站在遠處遙遙地看著她,毫無情緒的烏色面具是那樣的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