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奉勝玉開口:“爹,娘,大哥,大嫂,這一次造成公中損失這麼多銀兩,等玉養好傷再掙回來,這筆錢,玉一定會補足公中的。”
奉勝玉的決定邵氏和奉凌竹都表示支援,唯獨奉凌羽的臉色有些藏不住的難看,她心中直罵奉勝玉是個榆木疙瘩,蠢死了!哪有拼命往自己身上攬責任的?
心底氣惱的奉凌羽甚至都忘了弄清楚剛才為什麼眾人都露出那種奇怪神情的原因,還有忽略了此時正暈在邵氏懷中的奉凌汐。
她此時的眼底只有說不盡的焦灼。
奉凌羽可是知道這一次損失的是多少銀錢,足足將近四萬兩啊!若不是這次備足了這麼多銀錢,她和甄姨娘都不會那麼動心了。
可是現在這三萬多兩銀都全讓三房自己背就不美了,奉凌羽早已把三房庫房裡的東西當成她自己的,這三萬多兩沒有搶回來,還要從貼出去,再說三房根本沒有那麼多銀錢,豈不是以後許多年都要給公中還錢?
“爹——”驟然,忍不住的奉凌羽打斷了大家欲要說出口的話,她自作主張地說道:“爹爹病了,現在正是休息的時候,怎麼還能再操心別的事呢?”
奉凌羽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若是有人再讓三房還公中銀錢,那就有些讓人覺得不近人情了,這事終於讓奉凌羽糊弄過去了。
奉勝玉有些看不透奉凌羽,他眼底閃過一絲失望,就連疼奉凌羽疼到骨子裡的邵氏都有些痛心。
一時間,夫妻兩都有些疲憊……
等奉凌汐再次幽幽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熟悉的寒露院閨閣中了。
昏暗的燭火搖曳不定,在牆上勾勒一個又一個陰影。
其中一個陰影完全把奉凌汐籠罩在內,她眨了眨迷濛的眼,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她噌地坐了起來,瞪大眼,支起上半身,湊近床邊那四方椅。
只見四方椅子上,正端端正正坐著一個男子。
這個男子一身玄色衣袍,氣息冷凝,臉上戴著一張烏色面具……
奉凌汐忍不住揉了揉眼,爾後呆滯住了。
半響,她神情自然地嘟囔著:“我醒來的姿勢不對,我繼續睡了。”說完,真的就緊閉起眼,躺下,蓋好被子。
若不是這被子完全蓋過頭,若不是這一團錦被在瑟瑟發抖,她剛才那鎮定的模樣完全就能把坐在四方椅子上的人唬住了。
“咳——”晏衍乾咳一聲。
正在抖動的被子驟然停了下來。
“你再不出來,我……”
話還沒有說完,床上那一團突然掀開,奉凌汐頂著一頭亂髮,氣鼓鼓地瞪了眼晏衍,不過是聲厲內荏罷了,她不敢不出來啊!晏世子是誰?言必行,行必果的主,還是不要聽警告的後果為好。
她首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還好,因為最近天氣日益寒涼,但是還未到發炭的日子,只能就寢的時候穿得厚一些。
查探自己沒有不妥之處後,奉凌汐依舊努力和晏衍拉開距離,並且先發制人地控訴道:“晏世子夜探香閨,不是君子所為吧!”
“聽說你暈過去了,本世子來看看你。”晏衍玉石相擊的聲音在盪漾著月色與燭火的夜間顯得格外有磁性。
奉凌汐的心驀然漏跳了半拍,晏衍的嗓音實在太好聽,好像一個字一個字能鐫刻到心底一樣,讓人印象深刻,怦然心動。
聽說你暈過去了,本世子來看看,這話讓奉凌汐靈光一現間,驟然想到一個可能,難道……世子果真喜歡她?
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讓奉凌汐的臉頰控制不住暈紅,給她瑩白的臉暈出一片粉桃之色。
都說燈下看美人,千秋絕調語。
晏衍被奉凌汐那身白中帶粉,能灼目的凝脂晃了一下眼,他有些不自在的別開臉,言不由衷地嘀咕:“醜死了。”
這一句“醜死了”殺傷力極強,無論是誰,上至八十老嫗,下至三歲小兒聽到這句話,都十分想撓花嘴欠之人的臉。
奉凌汐臉上的粉桃色刷——地退了下去,身子僵了僵,一股難堪襲上心頭,你踩醜,你全家都醜,不醜你摘了面具啊!
不過這些她也就只敢在心底怕咆哮了……
“夜深了,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沒得壞了名聲,晏世子還請回吧!”奉凌汐對晏衍下逐客令,努力挽尊。
被驅趕的晏世子莫名的,剛才還好好的心情突然就不好了,他覺得奉凌汐不識好歹,他不吃不睡,在這裡守她守了大半個晚上,她竟然是這態度?
“哼!本來本世子也不想來的,但是五日後,你要與本世子啟程去往淮河河道走一遭,本世子來確定一下,你還能不能上路。”晏衍說完,便沉著臉,揹著手,朝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