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衍剛歇下,還沒有睡覺就聽到屋外流雲壓低嗓音的說話聲:“主子歇下了,是要緊的事嗎?”
隨即,晏衍聽到龍依的聲音:“奉六姑娘……”
“什麼事?”晏衍坐了起來,沉聲問。
屋外靜了靜,爾後龍依湊到窗牅邊,開口說道:“主子,是奉六姑娘讓屬下給您帶些話。”
屋內沒了動靜,直到“吱呀”一聲,內室的房門驟然開啟,晏衍散著墨色的發,隨意披著一件大氅出現在流雲和龍依面前。
“說吧。”晏衍的嗓音清冷如玉。
龍依根本想不到主子會出來,她愣了愣後,當即回稟:“奉六姑娘想見主子。”
怕晏衍不明白,她又解釋道:“奉六姑娘覺得屬下和龍奺的主子另有其人,她不願意跟主子出遠門,所以想見屬下的“主子”,估計想著借力打力。”
龍依這段話就連穩重的流雲都有些忍俊不禁起來,不過他看到繃起一張臉的晏衍,只能暗自憋著。
晏衍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就是奉凌汐對他避之不及的行為讓他有些不舒服,原本他還以為奉凌汐又出了什麼事呢,沒想到是這麼荒誕的一件事。
心中有些惱的晏衍低哼一聲,爾後對龍依交代:“你就回去告訴她,我願意見她,時間定在明日的巳時末,明月樓,不過不許你透露出她想見的人是本世子。”
晏衍的回答讓龍依和流雲都有些驚訝,主子之前瞞著奉六姑娘這麼久,沒想到這麼快就妥協了。
流雲是抱著看戲的心態,他決定了,一會要去安排下交班,等主子去見奉六姑娘的時候他一定要跟著,到時候奉六姑娘發現此她避之不及和想見的人完全是一個人後,那種驚愕的神情一定很有趣。
龍依在心底為奉凌汐嘆息一聲,跟主子鬥,就沒見到贏過的……
她心事重重的回了安國侯府。
奉凌汐第二日是被院內一陣說話聲吵醒的,來人的聲音她聽不出來,應該是不太熟的人,奉凌汐自己起身,還沒有收拾妥當,龍依便掀簾進來了,她熟練的上前幫奉凌汐把錦衾疊起來,隨口說道:“是松柏院的大丫頭晴枝,她來是傳老夫人的話,說讓姑娘今日好好休息,就不要去請安了。”
緊接著龍依說話的聲音頓了頓,才再次開口:“昨夜屬下去了主子那一趟,主子應了姑娘的話,說今日巳時末,在明月樓與姑娘見面。”
“當真?”奉凌汐原本懨懨的神情倏然精神了,雙目瑩然有光。
“是……”龍依回答得艱難,她同情地看了眼奉凌汐,爾後才想起自己,若等姑娘發現真相後,那是不是她和龍奺都不能帶在姑娘身邊了?
龍依心緒如麻,這段時間遠離了打打殺殺,過了一段寧靜安逸的日子,現在反倒覺得以前的刀口舔血的日子好遙遠。
奉凌汐沒有發現龍依黯然的神情,雖然不用去請安了,但是她還有很多事需要去做。
喜香逢沒有請來蒲生,但是也不能不開業,為了多做一手準備,奉凌汐還是決定研製一些成本比較低廉,但是效果不錯的成品香,但是成熟的成品香那裡那麼容易說研製就研製的?
再則過兩日她還要去一言子師傅那裡,讓師傅考校佈置的課業,本來還她想去昭華院看看爹爹,但是想著巳時還有約,便打算等去見過龍依龍奺的主子回來後再往昭華院走一趟。
巳時兩三刻,奉凌汐便收拾妥當,著一身素白百鳥縐綢褶子袍服,帶著龍奺出門往明月樓去了。
明月樓是京中享有京都第一樓的稱號,不止是因為明月樓鶴立雞群的比別的商鋪要高出不少,美其名曰摘星觸月的寓意,再則,明月樓的菜餚講究精細,可以為了一道湯煨上三天三夜, 明月樓出品也可以稱得上是八珍玉食了。
當然這價格也能讓人望而生畏。
巳時六刻,奉凌汐和龍奺來到明月樓。
三層的樓層,除了一層大廳外,樓上皆是一個個獨立隔間,她站在階下,便能嗅到從各處隔間敞開的窗牅處傳來的酒香以及動聽悅耳的笙歌。
“請問客官可有預定?”肩上搭著布巾的店小二來到奉凌汐面前,鞠了個躬,笑容可掬地問道。
“朗月閣。”一路都沒有開口說話的龍奺突然開口,替不知該如何作答的奉凌汐回答了店小二的問題。
店小二一聽到“朗月閣”這三個字後,原本熱請的態度又多了一絲拘謹與恭敬,他的腰身壓得更低了一些,打揖唱唸拖著長腔道:“客官請隨小子來,下子給您引路嘞——”
每當攬月樓的店小二唱起了長腔,眾人都知道攬月樓裡是有尊貴的人來了,有好奇的,都會探出頭來往攬月樓入口處張望過去。
不過,今日眾人看到奉凌汐裝扮過後,顯得過分清雋的小公子時,皆露出疑惑的神情,京中什麼時候出現了這樣一位玉面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