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奉凌汐探究的目光中,晏衍面上不顯,但是心中卻在猶豫要不要坦白的時候,驟然流雲的聲音突然響起。
“主子,我們回來了。”
隨著流雲的出現還有另一個身穿葛衣的黝黑漢子,不過此人的臉色有些不好,唇色上沒有一絲血色,面露倦容,毫無精神,看他行走間動作的僵硬,可見他已經受傷了。
“怎麼回事?”晏衍的聲音低沉,帶著冷意。
按照流雲的腳程,不可能兩日就能從淮河趕到周口,並且潛伏在漕幫中的流年也回來了,並受了傷。
“屬下啟程一日後,在半道上就遇到了被遭漕幫追殺的流年,當時流年正被七人團團圍住,手中已失了武器,若是屬下再晚到半刻鐘,流年便不可能再活在世上了。”
晏衍看了眼欲跪下請罪的流年,沉聲道:“先回客棧再說。”
等回到客棧的屋中,兩個護衛在房門外守著後,晏衍才重新對此時正在包紮傷口的流年說道:“說說吧。”
流年本想跪下回話的,但是卻看到主子朝他擺擺手,示意他回答問題。
晏衍通情達理得讓流年驚詫,他看了眼站在主子身旁的奉凌汐,想起半路上流雲的叮囑,才意識到主子是不一樣了,現在的主子好像更人情味了一樣。
他穩了穩心神,不敢耽擱,把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在漕幫中所見所聞都一一道來。
一年前,流年作為暗探喬裝進入了漕幫。
漕幫這些年做的虧心事越來越多,現在的漕幫也變得謹慎無比,但凡有一點猶疑的人,都會被剔除出漕幫去。
這一次,一起起底摸查活動中,就有人對流年起了疑。
當流年知道他在漕幫再呆下去除了丟命後沒有任何好處時,他正想離開,但是卻已經被盯上了,勢單力薄的他哪裡是那麼容易離開的。
最後還是浪裡白放了話,流年才得以脫身。
但是在流年離開了兩個時辰後,追殺便開始了。
一波又一波漕幫的人想要流年的命,幾次都險象環生,若不是最後有浪裡白的人趕來出手相幫,他可能支援不到等來流雲……
從流年的話中,眾人有些不解。
為什麼浪裡白會出手救流年呢?並且明知流年的身份可疑的情況下。
對於這個問題,流年猶豫了一會後,才擰著眉回答。
“當時屬下也百思不得其解,這幾日才慢慢琢磨著,或許浪裡白根本沒有大家所想的那樣嗜殺,這段時間屬下潛伏在漕幫中,確實沒有看到浪裡白隨意殺人。
甚至是有些商船,基本上搶了之後就把人放了,不過相對於浪裡白,漕幫的二當家就喜歡殺人了。”
這個答案讓眾人感到不可思議,讓人聞風喪膽的淮河漕幫匪首浪裡白竟然不但不喜殺人,還主動救人?這不是天方夜譚是什麼?
奉凌汐也有些訝異,想著這些盜匪,明顯吳家的人更不是個東西啊,可上一世為什麼遊街示眾的人中沒有吳家人呢?
她卻不知,上一世流年在這一次從漕幫出逃中,他沒有等來流雲,便已經死了,所以根本沒有眼前這一幕。
所以上一世,在流年死後,漕幫更是惹怒了晏衍,加速了漕幫的滅亡。
“現在有兩個方案。”驟然,晏衍開口。
整個房間中靜得只有晏衍低沉的聲音在迴響。
“第一個方案,也是最為快捷的一個方案,以極快的速度抓住浪裡白,在私底下鼓動漕幫中各個頭目,讓他們內鬥,時不時添一把火,讓這火燒得旺旺的,旺到足以讓漕幫內亂,旺到足以把他們都燒死。”
奉凌汐倏然看向晏衍,這個方案應該就是上一世晏衍所用的,迅速摧毀漕幫的方案了吧?
“第二個方案,聯合浪裡白,重洗漕幫勢力,去糟留精,把這股勢力握在手中,為己所用,周口的位置不錯,若是能開闢淮、潁、沙三河漕運,以周家口為漕運要道,不日周口將千帆雲集,若是浪裡白能為我們所用,以後控制周口上的埠口碼頭將容易得多。”
晏衍還沒有說的是,若是開闢的河道連通昭國猶如七筋八脈的水域,如蛛網般散開,那這影響甚至是整個大昭國。
眾人都知道這兩個方案若是實行起來,相較來說,第一個方案最為穩妥,也最省事。
第二個方案的話,存在的變數就比較多了,或許浪裡白不肯妥協呢?或者以後浪裡白有了野心不好控制了呢?
但是,他們還是被晏衍所描述的第二個方案吸引住了。
若是事情能夠辦成,那掌握在手中的勢力是何等的恐怖,這將是給自己留了一個後手,後手在這個世間,永遠沒有人嫌多的。
“主子”眾人紛紛意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