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傍晚,肖荃來了,他敢出現在醫院裡這事兒,令我非常詫異,畢竟之前我們每次見面都像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接頭任務。
“骨頭湯。我媳婦兒親手熬的讓我帶來,說吃哪補哪。”肖荃把一個保溫壺遞給十年,一開啟香味就飄出來了,對於喝了兩天粥的我,簡直極品誘惑。十年無情地瞪了我一眼,然後立刻合上蓋子。
“醫生說了,忌油膩!”
“啊!敬十年你放下!”
經過一番拉扯,十年最終決定,放給我小半碗喝。我如獲至寶費勁兒地端著碗吹著湯,才想起邊上的肖荃,抬眼一看,他驢臉竟一反常態沒耷拉著,我突然覺得可能是有好訊息。果不其然,前幾天他們收押了袁朗後,立刻對養雞場進行了突擊檢查,全部研究人員、器材、物品全部被繳獲,無一遺漏。而且專家鑑定過了,那些全是製造和在研的竊聽裝置。這專家組裡,當然也包含了之前把陳翀視為伯樂的敬連凱。據說敬連凱平時八腳都踹不出個屁的一個人,被氣得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紅的,而且接連問候了陳翀的各位祖宗,至此敬連凱是徹底對陳翀死心了。可惜這堆失竊的實驗耗材,查到劉曉偉那邊就斷了……劉曉偉不出所料的死豬不怕開水燙,問什麼都不開口。儘管如此,但陳翀肯定是焦頭爛額,一個頭兩個大的,加上之前探聽到庫辛那兒也出了問題,他現在是根本分不出心監視我了。
“我說呢,我還以為他會咬著我不放呢。”我喝著湯附和了句。
肖荃呵呵兩聲歪著脖子道:“你不知道麼?昨天還逮了個要你命的,十年親自逮了送給我們樓下同事的。”
我差點一口湯和著血噴出來。
“前天夜裡來的,但是昨天下午我看周圍散的眼線好像都撤了。”十年明顯是不想讓我擔心這些。
“是,他已經分不出心來管你了,我昨天找人排查了一遍,現在就留了倆人保護你們,其他的我也撤了。”
現在我們所有人都走到了明處,像是一場公開的對決。各個都卯著一股勁兒,尤其是肖荃,他還有幾個失蹤的兄弟,他還抱著他們尚在人世的一絲希望。
“醫生說明天如果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就差不多能出院了。”
“嘿,這還沒好利索,就趕人啊?”
“醫院床位緊張,就算這單間也好多人排著號呢。”
我們寒暄了幾句,明白了肖荃這回來還有別的目的。袁朗進去好幾天了,但始終不肯開口。
十年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他眼神分明在說袁朗死了才好,不說話幹我什麼事。我衝他搖了搖頭,他才翻了個白眼冷冷道:“簡單,就說他老婆孩子你給送到安全的地方了,除了你沒人知道在哪,但是你可以讓別人知道,比如陳翀,或者你的其他上級。不過他有可能衷心到還是什麼都不肯說,或者他即使說了你也沒其他證據,就只有他一個人的證詞,沒鳥用。但是……你可以問下陳翀的賬本在哪,這個賬本才是重點。懂嗎?”
肖荃一驢臉震驚:“你年紀不大,這心狠手辣的……你說的對,目的是挖出後面的所有人,而不是隻殺死一個檯面上的陳翀,還好你不是敵人……”肖荃說著一哆嗦,做了個害怕的表情,他沉思了幾秒又接著道,“我作為一個警察……這樣威脅嫌疑人是不是不太合適?”
我倆都沒接他話茬,因為心裡已經認定這時候的肖荃已經被逼到弦上,只要不犯法,手段他完全不會計較了。
這次沒再避著肖荃,我直接把那天偷聽到差點導致我喪命的話,複述了一遍。
“所以,至少三大家族都有份兒參與……”
“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麼,晨光公司第三大股東陽光投資,背後就是董家。所以你們重點應該是找出他口中的那個人。他說話間特意單列出來的,估計就是保護傘的頭頭了,而且……”
“什麼?”
十年搖搖頭,肖荃接著道:“十年兄弟,說好了我們彼此都坦誠相待的。”
十年翻了個白眼,嘆氣道:“我只是覺得這棵大樹的地位好像有點尷尬,陳翀說話間,完全沒有尊敬的意思。”
肖荃若有所思,記下了這個疑點。
“還有這個米修爾,我略有耳聞,圈子裡還是挺出名的,只是之前萬萬沒想到他跟陳氏有這麼深的淵源。”
就著米修爾的問題,肖荃又提了幾點疑惑,我們也算知無不答、言無不盡,只是刻意隱去了周叔的存在。
“你認不認識象國的警察?或者找國際刑警,讓他們查查這公司,努力找點兒麻煩,我覺得陳翀還不夠焦頭爛額。”
十年打斷我的腦洞:“米修爾已經跟當地**建立了很好的關係,我們國家警察這時候橫插一槓子不合適,而且人家也不會聽你的。恐怕米修爾和象國高層的關係,比陳氏和咱們B市上層的關係還要鐵。”
一切線索和真相似乎是離我們已經很近了,但就是隔著那麼一道模模糊糊的紗,觸碰不到。 “你說……那個人,就是庫辛兒子的死跟周叔有關嗎?”肖荃走後,我盯著自己手腕上的繃帶,心裡有點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