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滿地都是血……我一路跑,想跑離這片血海,可鮮血一點點把我淹沒,直到我透不過氣……
我猛喘著氣從夢中驚醒,只覺得身上黏糊糊的很難受,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姐,你醒了?”
我轉過頭,撞上了十年滿是血絲的雙眼。
“你睡了整整一天,嚇死我了!” 他抓著我的手有些用力,我伸出另一隻手拍了拍他,應擠出一個笑容,讓他不要擔心。
我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天台,怎麼回到的家。也不知道脖子上什麼時候被貼上了一塊紗布。唯一記得的就是心裡很難受,像有股什麼東西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那陣嗡鳴貫穿了我,縈繞在腦中揮之不去。
“我想去看看景邁……”
十年點點頭,去打電話聯絡。我站起來看了下鏡子裡的自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索性家裡沒女人幫忙,身上還是穿著昨天的一身,我摸了摸口袋裡的紙團,還在……顫抖著展開景邁最後留給我的東西,只有一個地址——豐慶大廈306。我默默記了下來,隨手丟進了廁所。
醫院的太平間我頭回進,冷氣直凍到人心裡。
“沒人來認領,我們聯絡不到他的大伯以及他法律意義上的母親。”
“他大伯和他後媽合謀害死了他爸,賣了他家的公司,找的到才怪。”
“姑娘你說這些有證據嗎?”
我斜眼看了下這位年輕的警官問道:“您稍後是不是要給我做筆錄?”
警官點點頭。
“那我一會兒慢慢跟您說。屍體我們是不是可以帶走了?”
“你們手續已經辦齊了,殯儀館一會兒給拉走。”
定好墓地回去的路上,十年時不時會偷瞥我,以一種非常怪異的眼神。快到家時,我終於忍不住問他:“怎麼了?”
“姐,我覺得你有點奇怪……就是給人感覺冷冰冰的……”
我想衝他笑下讓他安心,卻發現根本扯不起嘴角,心裡卻更加酸澀了:“十年……我以前說理解你對陳翀的仇恨……那就僅僅是理解,因為心裡在乎你,所以那是一種共情。但是現在……我只要一閉眼就能想起景邁,想起陳翀最後那個笑容。我知道是他,就是他!但是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搖搖頭,手被十年緊緊抓住。
“姐,他一定會付出代價的。相信我!”
十年將我攬入懷裡,很奇怪,我沒有哭,只是攥緊了拳頭,心裡暗暗下了決定。
我電話人事部請了一週的假,人事部表示非常理解,受了驚嚇需要靜養,還問要不要多休幾天。我拒絕了他們的好意,也打發了要留下來照顧我的十年和陳翰。在他們出門上班後不久,我便偷了十年的衣服,帶上了帽子,直到確認從遠處看不出來是個女人後,才出門打了輛車。
敲響豐慶大廈306的門,我心裡止不住地忐忑,不確定等在裡面的是什麼。開門的是一箇中年男子,下巴上有點胡茬,長得不太有記憶點,像是個頹廢的不得志者。
他叼著煙,迷糊地看著我問道:“你是?”
“您好,景邁讓我來的。”
中年人皺緊了眉頭:“他出事了?”
我想直接說出那兩個字,但是張了張嘴,只覺得鼻子一酸,只得點點頭。中年人看見我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麼,嘆了口氣道:“進來說。”
屋裡滿是煙味,不透風,也不透氣。除了電視、床和櫃子,像是沒有多餘的東西。
“怎麼稱呼?”他從角落裡找出把椅子給我坐。
“鹿靈犀。”
“果然是你。王景邁先生說如果他出了事,就讓我去找一個叫鹿靈犀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