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德川家光不是一個愚蠢的幕府將軍。他曾經跟著爺爺德川家康一起上陣,見識過血腥戰場。然而一枚重達200公斤的巡航導彈從幾十公里外的東京灣海面飛來,準確命中酒井宗世辦公的地方。這事太玄幻了,不是他所能想象的。
那是超越時代的武器,真不能怪他見識淺。
紅色哥薩克號上,赤色先鋒慷慨激昂地宣示戰績,說剛才“狠狠地懲罰了資本主義惡徒”。它利用一些庫存零件修好了船上最大的那個喇叭,從此把那玩意當作自己的宣傳機器。
船上大多數人對“赤鬼”的叫嚷早已習慣,隨便它叫喊,面不改色。
剛才有一隊巡防水師逼近,赤色先鋒一點不客氣,就給突突掉了。
看著江戶灣海面上熊熊燃燒的鐵甲艦,南曉搖搖頭。這些船太慢,在紅色哥薩克號的雙管快炮面前簡直就是固定靶。赤色先鋒的瞄準無懈可擊。風偏、提前量、海面波浪起伏……所有彈道因素都計算在內,又專門換上了燃爆彈。一炮一艘,絕無漏網。
好多身經百戰的幕府水手,如今成了東京灣裡的餃子,在海面上絕望掙扎。
“撈幾個人上來,要地位高一點的,”南曉吩咐說,“寫一封書狀,讓他們帶給德川家光。告訴他酒井宗世是怎麼死的。告訴他酒井宗世為什麼死。然後告訴他……儘快投降。”
他站在甲板中央,眺望著冒起濃煙的江戶城,說:“告訴他們,明天這時候,如果德川家光還不肯簽訂和約,幕府就得換一個將軍了。”
半天之後,一份書狀被戰戰兢兢地呈到了德川家光的書案前。
作為初代將軍德川家康的愛孫,二代將軍德川秀忠的長子,德川家光從小就接受最優秀的漢學教育。眼前這份書狀,他看得清楚明白,根本不需要通譯。
“混帳,無禮!”
他用力錘了一下桌子,雙眼冒火,盯著眼前那些毛筆字。
簡短的書狀,只有寥寥幾百個字,要求卻異常苛刻。
幕府將頒發朱印狀的權力全面“下賜”給南家水師。從今往後,南家水師擁有日本所有港口的100%專屬貿易權。所有外來商船,必須從南家水師這裡領取朱印狀,才能靠港補給和買賣貨物。
這也太苛刻了,簡直是要讓幕府去死。
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如召集旗本武士,與明國海寇奮力一戰?
戰國亂世剛結束不久,硝煙還未散盡,又要再起兵戈了嗎?
不、打不贏的,這根本就是不對等的戰爭。明國海寇掌握了可怕的武器,一旦選擇開戰,覆滅就在眼前。
覆滅?
是的、德川家光很確定幕府軍打不贏。
酒井宗世的死,就是一個極度不祥的預兆。
江戶灣上一支巡防水師的覆滅,更是替這場戰爭做了個最好的示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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