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欣然接過毒丹,一個確定的“好”字之後,便飛速地將那毒丹吞入腹中,眼底不見一絲起伏。
那藥瓶在他手中一握,黎桑非靖嘴角緩緩劃開了放心的弧度。
與此同時,在白茫茫的天空裡,也劃開了萬千弧度。
無數的羽箭像蘆葦裡飛出的蝗蟲一般,密集地刺入沙洲,黎桑非靖眉頭一交,眼中登時閃過千重驚駭的光!
一隻受驚的白鶴,狂亂地撲閃著翅膀,驀地衝上了天空。
一切來得太快,白餌也有些沒反應過來,將離率領著士兵大片大片地聚攏過來,將廑王圍了個水洩不通。
嘶耳的腳步聲,果決的揮刀聲,還有逐漸遠去的鶴唳聲,最後,皆迴歸到了死寂,一種寸步難行的死寂。
黎桑非靖從滿身桎梏中,蕭索抬頭,圓睜的怒目,筆直地盯住了對面之人,不斷放大的瞳孔裡,催生出了一輪血紅的朝陽。
一瞬間,天亮了,遍地的蘆葦,都染上了金光。
殘酷的聲音,令人窒息。
“是——你!”
白餌沉默地從士兵的保護中走出,抬起頭的那一刻,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一切都結束了。
黎桑非靖兩個拳頭抓得咯咯作響,鬚髮皆張,那些向外擴張的骨架、脊樑,彷彿正在一點點衝破肉體。
“黎桑非靖——你的死期到了!”將離的目光像一輪火球,迸射在黎桑非靖的側臉上,幾乎要把他殺死,被他勒在掌心的手腕不斷扭曲著。
離卸右臂,只差一步。
額頭上頂到極限的青筋突然消失了,緊緊咬著牙口的緣故,沒讓那句慘烈的嘶吼爆發出來,只發出了細微的氣息炸裂聲,黎桑非靖整個魁梧的身子終究還是被迫塌了下去,一隻膝蓋陷在沙坑裡,越來越深。
這一身不服輸的傲骨,終究還是折了。
所有掙扎的氣力,從這一刻開始,像翻頁的記分牌,化為了零。
這場不甘妥協的較量,換來了慘痛的代價。
那隻右臂,徹徹底底地廢了。
士兵拿來了枷鎖,這場持續了兩年波詭雲譎結束了,這雙弄權的手——究竟沾染了多少無辜者的鮮血!
這一刻的將離,渾身都散發著王者的冷焰,以至於偏頭看向白餌時,眼神也是冷的,“白餌,走。”
這樣的話,之於二人,都不陌生。
這兩年,她都不知道給他當了多少回餌了,每每刺殺任務一完成,兩個人順利會師後,便轉頭一起回神將司去覆命。
一股冷風撲面而來,瞬間凍紅了人的耳尖,她攥著手心,眼神剛剛抬起,他冰冷的面目便已落在了旁邊士兵身上,一副忙碌的樣子。
這樣的回應,顯然是慢了,慢得讓人覺得不踏實。
就當是風太大,她沒聽見,將離又看了她一眼,要喊她過來的時候,那蘆葦叢中,一襲華麗的白裳忽然刺目!
他旋即抽了藏鋒,飛快地架到了黎桑非靖脖子上。
此時此刻,幾處的目光同時撞在一起,幾乎教人窒息。
黎桑鳳鈺先是看了看對面——她這輩子最害怕看到的一幕,也是死都不願看到的一幕,帶著這樣的恐懼,她的目光頓時移向了身側的白餌,在明白了什麼後,一切都開始變得恐怖起來……
“是——你!”“原——來,你是故意的!從你離開寞庭的那一刻,你就已經計劃好了這一切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