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厚重的宮牆,像連遭了好幾場暴雨的沖刷,開始逐漸蒙塵、掉色,與那灰白的天空,日漸融為一體,像一幅寫意的畫……
烏鴉飛走了,只剩幾根枯枝,光禿禿地伸在宮牆外面。這次第!怎一個荒涼了得?索性,還有幾縷薄薄的冷煙,相依作伴。
“陛下!翾妃娘娘昨夜染了寒疾,此刻正臥病在榻,恕不能迎駕!”
鸞鏡緊緊參拜著,腦袋不敢抬一下,身後,兩扇宮門緊掩。
“那就讓朕進去探望一眼!”無痕的聲音不帶一點感情,腳下的步子和眼裡的目標都很堅定——入宮!
“陛下萬萬不可!!”見那龍靴一動,鸞鏡當即撲跪下去,雙掌撐在泥土裡,逐漸發麻,“翾妃娘娘染得的是寒疾,不宜相見!請陛下務必保重龍體!”
無痕寸步難行,只能冷冰冰地怒視著腳下堵門的宮婢,最後忍無可忍了,直接示意了一眼一旁的石蹇。
石蹇會意,昂昂首,命兩旁士兵上前破門。
鸞鏡被撞倒在地,一襲羅裙是徹徹底底地髒了,側坐在地上,只能眼睜睜地仰視著粗魯計程車兵用暴力將宮門甩開!
轉眼,園中,一條荒蕪的走道,筆直地通向了兩扇緊閉的殿門……
她這些天,就住在這麼?
無痕的心,瞬間轟隆了一下。
門開了,卻沒有反應,石蹇不免一旁昂昂首,提醒了一下,“陛下……”
他莫名深吸了一口氣,臉色融進了寫意畫的格調裡,牙口一咬,直奔裡面的宮殿!
一盞茶前,有人通風,道,翾妃娘娘已經私自逃出冷宮了。
他本不信,最後還是動搖了。
方才見那宮婢那般為她遮掩,真相大白了!
都走到這個時候了!廑王府已經倒了!
真沒想到,她還是這樣執迷不悟!
該怎麼去形容她呢?
忠心事主?
還是對他恨之入骨!
他再也不信石蹇之前替她說的那些好話了!
再也不信了!
這一次,他以為他可以借題發揮,讓她徹徹底底地死了那條替廑王扳回敗局的心,哪怕讓她加倍恨自己!
可偏偏,在兩扇殿門被他猛然推開那一剎那,心,好像不會跳了……
白餌手肘支起半個被一床爛棉被裹著的身子,眼神呆呆地望著殿門口,透著幾縷驚慌,“……”
唇焦口燥呼不得,最後還是靠極力嚥下一口氣,從勉強發出一點聲音:“……陛下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