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東方剛剛破曉,東宮的一處飛簷上,一隻無精打采的老烏鴉似是受了驚嚇一般,突然“哇哇”地叫了兩聲後,撲扇著羽毛飛走了。
側殿一隅,千絲萬縷的陽光透過窗子傾斜而下,照在那鬆散的青絲上,照在那蜷縮的臂膀上……
可她卻感受不到一點兒溫暖。
整個身子開始打顫。
她努力去想昨夜在清河河畔發生的事,可她竟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腦袋就像被電擊過一樣,刺痛不斷敲進腦髓。
她想去找表哥,想去問一問他,可她不敢……她不敢……
她知道,表哥不是故意的,都是她自己,都怪她自己!
那一刻的燕豔豔,淚水止不住地從眼眶裡湧了出來,她鐵一般沉重的腦袋裡不斷閃過同一個念頭:絕不能因為自己,而連累了表哥……
這個上午,她哪也沒去,只是緊鎖著殿門,漫長地等待著婢子嗪嗪的迴歸。
這一次,她是真正聽了表哥的話,不再擅自去宮道上偷偷等他經過,不再假扮宮女守在巡防營外只為望上他一眼……
等天快接近中午的時候,嗪嗪終於回來了,同時嗪嗪也帶回來了另一個訊息。
表哥忽然約在了清河河畔。
白天見面?
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難道表哥是急著想要和自己解釋昨晚的事情?
嗪嗪說話時還遲疑了一下,她說這次不是以前那個奴才傳的信,而是表哥親自託的訊息。
想到這裡,燕豔豔沒再遲疑,遂讓嗪嗪打著掩護,送自己去了清河。
與此同時,照著燕豔豔之前派人給他塞的紙條上的地址,燕乘爍已經率先抵達了清河河畔。
懷揣著那方整整齊齊疊好的絲帕,他的心中竟莫名有些忐忑了。
冷峻的眉峰驀地掃了一眼遼闊的清河,河面一陣清風撥來,涼颼颼的,不禁教人身上起了一絲寒意。
此時,身後驀然響起燕豔豔的聲音,一句“表哥“喊得有幾分沙啞。
他略略轉身回頭,看見燕豔豔時,目光中閃過了一絲驚訝。
跟她好像也有許多年沒見了,如今見著總覺得比以前憔悴了許多。
這般碎念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逝,他眼風在四下掃了一圈,再次看向燕豔豔時,正要問她話呢,她卻不斷地仰視著自己,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再次見到表哥時,燕豔豔沒有想到自己竟會這般失控。
昨夜的事情驀地在腦海裡撲閃著,她緊緊咬著唇瓣不知如何開口。
盯著那副驀然垂下去的眼眸,燕乘爍臉上不禁掛著一副狐疑,怔了一下,問:“你,怎麼了?”
燕豔豔很快便搖了頭,不願看到表哥為難,努力擠著笑容,“豔豔沒事……”
實在是莫名其妙,這個時候,燕乘爍的腦海裡竟莫名地跳出了蕭銘睿之前評價燕豔豔的那番話,巴結……
在他印象裡,燕豔豔從小就喜歡在他這胡攪蠻纏。
罷了罷了,這才出來本就是冒著極大的風險。
不遑再思忖著些瑣碎的,燕乘爍唇角抿抿,打算先找了個話題破冰,可燕豔豔卻忽然插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沒事……表哥你什麼也不用說,什麼也不用解釋,豔豔絕不會怪你的……”燕豔豔埋著頭先聲奪人,幾乎要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