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她得心中不由得發笑,雲胡姒滿眼可憐地偏頭看看她,“得了吧!你覺得現在廑王殿下還會信你麼?莫說是信你,從今日起,估計他都不會再想多瞧你一眼!”
被這樣的聲音一驚,蕭美嫫頓時打了個冷顫,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恐懼……
盯著那得意而去的人,一顆報復的種子,就此種在了蕭美嫫的心底。
聚龍城,天近黃昏的巡防司後院格外聒噪,幾隻綠毛鳥在院子裡的那棵柿子樹上跳來跳去,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燕乘爍,你的命怎麼就這麼好呢?別人用個十來年都不一定能成的事,你就只花了幾個月的時間!這還不算什麼!這一回京還不見一天的功夫,就作了世子的陪教!我的天啊!我怎麼就沒有一個在宮中當才人的妹妹呢!”
一個面板黝黑計程車兵兩腳划船似地蕩在外面,半身撐坐在榻上,眼睛一刻不停地圍著燕乘爍轉,鼓鼓的黑瞳孔外,彷彿散著一圈綠光。
剛洗完一個大澡,眼下雖離夏至還有一段時間,天還沒熱起來,剛從極寒之地回來的燕乘爍顯然有些不適應,此刻在房間裡,不用避諱,便直接光著兩個膀子,肩上掛著一條還沒拿掉的澡巾,塊狀的腹肌十分健碩,腔子裡好似有幾根棍子支撐著,總是挺著高高的胸脯子。
此刻正專心整理睡鋪,只當是沒聽見蕭銘睿的話,嫌他礙著他鋪被子,遂默聲在他肩上拍了兩下,蕭銘睿咧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識趣地跳了下去。
“你這剛當值第一天,便告了一下午的假,幹啥去了?”
蕭銘睿找了一處地,抱著胳膊背靠在牆上,又咧著一口白牙問他話。
“回了一趟家。”燕乘爍抖了抖被子,說。
“原來你昨天是直奔宮裡的啊,”蕭銘睿語氣略帶驚訝,“我還以為你先回的家,再進的宮呢。你這一趟估計也有個六七年沒回去了吧?這次回家感覺如何,一家人團聚心裡是不是賊爽!”
“我回家不是為了團聚。”燕乘爍轉了身順手從肩上扯下了澡巾往裡房去了。
被那聲音一震,盯著那張冷冰冰的臉發了一會兒呆,蕭銘睿忙追進去問,聲音止不住放大:“不為團聚,那你為了什麼!”
燕乘爍在盆裡搓了搓澡巾,把冒出來的汗又擦了擦。
蕭銘睿不由得嘖嘖地盯著他的後背、稠密的兩鬢、血管子賊旺盛的頸脖,汗珠比珍珠還大,就跟下雨似地,“你怎麼這麼愛出汗啊。你該不會是……?”
迅速地搓了把臉,洗乾淨澡巾後再整齊地掛在了木杆上,轉身往外面走的時候,險些和堵在門口的蕭銘睿撞臉。
盯了他兩眼後,蕭銘睿才乖乖讓開,過去的時候,餘光在蕭銘睿略帶鄙夷的神色上掃了掃,“夜裡不出就成。”
說罷,便過去穿衣服了。
蕭銘睿站在那又咧咧嘴,接著又跟過去問:“那你回去是為了幹嘛?”
“問點家事。”
“因為你妹妹?”
被這聲音一震,燕乘爍看了看他,有些意外。
蕭銘睿心想是猜中了,抿嘴朝他笑了笑,遂一屁股坐到了榻上,身子一倒,呈大字狀,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剛剛鋪好的床鋪上。
燕乘爍只是瞥了他一眼,並沒說什麼,整裝完後也坐了下來,開始對著門外那些叫囂的鳥雀發呆。
一大片雲霞映著那棵剛剛抽芽打綠的柿子樹,就像一副抽象派寫意的油畫。
蕭銘睿躺著差點睡著,睜睜眼注意到他,不免推推他的胳膊,“想什麼呢?”
“你說,兩個很親的人分開的時間久了,真的會日漸陌生嗎,”
彷彿一肚子的話裝不下了,燕乘爍的嘴裡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他其實是在問自己。
“你這不廢話嗎,那肯定要陌生的啊,時間久了這個人都有可能會忘記,別說陌不陌生了。”
蕭銘睿一股腦巴拉巴拉說著,忽然好奇地撐起半隻手臂,瞥瞥他的臉色,眉梢動了動,“你這話裡指的是你和你妹妹吧?”
見他沒有要解釋的意思,那就是了,蕭銘睿嘆了口氣又大躺下去了,他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感情就這點破事困著他?哎哎哎。
“你說你走了六七年,突然一下子回來了,誰接受得了啊,你得給她時間緩緩,讓她慢慢接受你已經回來了這個事實。你們兩個都需要花時間去適應彼此的變化!”
蕭銘睿枕著手肘,不厭其煩地說。
“變化?”燕乘爍回回頭,“可是我沒有什麼變化啊。”
“你沒有她有啊!”蕭銘睿瞪著他當時就無語,“一下子成了後宮最得寵的才人,你覺得這是當初那個小家碧玉的姑娘能做到的事麼?”